她知道南香皇姑为人怪异,却想不到竟如此怪异。
原本她以为,她们毕竟师出同门,南香会给她师父几分薄面,却不想她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地提这等苛刻的要求。
“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跟你那个薄情寡义的师父一样,不过是在敷衍我罢了。”南香皇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美目流转,“那我替你选条路,你随我去西域,承我的衣钵,保准你的名声比现在更响,十年后,我保准你盖过善忍的名望,让你流芳百世。”
说完,转身盈盈出了帐篷,边走边吩咐左右:“一切按计划行事,一盏茶后就动身上路,天亮前务必赶到石河子。”
她来真的啊!
谢锦衣顿觉无语。
她不想出名,更不想流芳百世。
不行,她得想办法逃走才是。
待又上了马车,南香皇姑只是命人绑了谢锦衣的手,还安排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看管着她,两个婆子显然对南香皇宫很是忠心,一上马车便眼睛不眨地盯着谢锦衣看,仿佛她们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一样,谢锦衣知道暂时逃不掉,索性闭目养神,她不信她一路上都没有机会逃走。
两个婆子见谢锦衣一路上不哭也不闹,反而不管不顾地倚在马车上睡觉,也就渐渐地放松了警惕,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中一个婆子道:“你只是她是谁吗?我瞧着主子对她并不陌生,刚刚两人在帐篷里说了好多话呢!”
“知道,未来的景王妃,听说她凭借一身好医术,让景王高看她,可见这小丫头还是有两下子的,就是不知道她被劫了来,景王殿下会不会派人追过来,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皇姑也太冒险了……”
“放心,就算景王追来也不怕,皇姑一路布阵,他就是追也追不到呢!”
“这倒也是,一过石河子就好说了,景王肯定追不到的,有洛王殿下接应,咱们很快就回西域了,你别说,这丫头挺好看的,怪不得洛王殿下,在皇姑面前提了好几次。”
谢锦衣听得暗暗心惊。
洛王殿下就是乌雅公主的大哥乌木。
之前她救过乌木一次,乌木替她寻了稀有药材相报,之后并无来往,如今这两个婆子却说洛王心仪她?
“我只知道以色侍人终难长久,却不知道以技侍人的女子,会不会让男人永远高看一辈子,反正洛王殿下每次提起谢姑娘,都是赞叹她医术高超,还说若是能娶回来这辈子就无憾了云云。”
“哈哈,想什么呢,还高看一辈子,能善待几年就不错了。”
……
两人正说着,前面一阵躁动。
有人大喊道:“保护皇姑,有刺客。”
不等两个婆子反应过来,随着一阵疾风袭来,谢锦衣已经被抛出了车厢,重重地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锦衣别怕,我来了。”
是赵璟桓!
谢锦衣心里一暖,索性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结实的腰身,耳边一阵刀尖碰撞的声音,谢锦衣只觉得身下的马速度快了起来,越走越快,很快冲出了包围圈,不管不顾地疾驰了一阵子才渐渐停了下来,赵璟桓这才发现她被绑了手,三下两下替她解开绳索:“你胳膊没事吧?”
“没事。”谢锦衣整个胳膊都麻了,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番,才找回知觉,心有余悸地问道,“殿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听那两个婆子说,南香皇姑一路布阵来迷惑他们。
他们却这么快就找了过来,让她着实惊讶。
月色如丝。
夜风冰凉入骨,赵璟桓解了他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又把她扶上马背,继续前行,边走边道:“你忘了,之前我在西域被八卦阵困过,回来后,我便请教了黎老先生,对这个阵法有所了解,所以这一次,不会轻易被她困住了。”
“原来如此!”谢锦衣恍悟,又道,“黎老先生果然学识渊博。”
黎老先生是赵禹的教导先生。
也跟着住在景王府,听说,原本老先生已经隐居多年,是赵璟桓费了好大功夫才请了出来教导赵禹的。
“那是,黎老先生早在先帝的时候就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只是他为人清高冷傲,不肯敷衍趋势,也不肯结交权贵,就渐渐淡出京城,回老家隐居,因我的几分薄面,才重新出山的。”赵璟桓笑道,“黎老先生说了,只要他不倒下,他就不会立刻景王府,不但要教赵禹,而且还会教导我的儿子呢!”
见他这样说,谢锦衣没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
赵璟桓并没有急着回京,而是打马去了一个庄子。
把她安顿在庄子上后,才又打马匆匆赶了回去。
庄头是个中年人,对谢锦衣十分客气,知道是景王的人,不敢怠慢,命人烧了热水抬进来让她梳洗,还腾出一间上房让她歇息,长揖一礼:“姑娘好生歇着,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人一家就住在隔壁随时照顾姑娘。”
“谢谢,叨扰了。”谢锦衣屈膝回礼。
屋里温暖如春。
外面却是北风呼啸。
谢锦衣趴在窗户上看着黑漆漆的夜,不免有些担心赵璟桓,不管怎么说,此事由她而起,却让赵璟桓也跟着卷了进来,若南香师叔仅仅是她师叔也就罢了,偏偏还是南香皇姑还是西域的大长公主,如今大梁跟西域刚刚和谈,若是因为此事再翻了脸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