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容九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眼疾手快地把赵璟桓从那团白雾里拽了出来,拉着他迅速出了门,借着廊下的烛光,容九差点笑出声,主子头发,眉毛,脸都成了白的了……啧啧,苏大夫可真够狠的啊!
“容九啊,本王的脸是不是毁了,怎么觉得火辣辣地呢?”赵璟桓下意识地摸摸脸,摸到一把白色的粉末,珠儿盈盈上前,奉上一块浸湿的布巾,面无表情道,“景王殿下,苏大夫说,用湿布擦一擦就无碍了。”
待他接了湿巾,擦了擦脸,果然瞬间恢复清明,恨恨地朝屋里的烛光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容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这苏大夫可是不答应去皇家园林看诊?”
话说两人这到底是闹哪一出啊!
这可是景王殿下啊,苏大夫这样做,真的好吗?
“哼,本王英姿飒爽,她岂能不答应?”赵璟桓抬起衣袖闻了闻,好在,没别的味道,全是药味,又打开折扇拍了拍全身的衣衫,略带尴尬道,“本王不过是看了看她的脸……”
一个姑娘家,仗着自己一手好医术,动不动就用熏香扔药粉的。
将来谁还敢娶啊!
“难不成苏大夫模样粗陋……”容九忙道,“殿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姑娘家最看重的就是模样,只要医术好就够了,容貌真的不重要。”
“谁说容貌不重要的?”赵璟桓正有气没处撒,抬起扇子,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本王谪仙之姿,岂能让一个貌丑无盐的人摸来摸去的?你跟了本王这么久,连本王这点嗜好都不明白吗?还好意思号称本王的心腹,心腹个屁啊,你一点都不懂本王!”
哼,看在苏大夫是个美人的份上,这次他就不追究了。
否则,否则他的汗血宝马她得赔双倍的价钱!
容九讪讪地闭了嘴,不敢再问。
那,这苏大夫到底是美是丑啊!
他是真的很好奇啊!
主仆两人表情各一地出了义澜医馆。
马夫毕恭毕敬地放下矮凳。
赵璟桓撩袍上了马车,冷不丁有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落车前,低声道:“殿下,青鱼回来了。”
“查到什么了?”赵璟桓坐在软塌上,把手伸到暖盆前取暖,暖盆里的炭火忽明忽暗,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漂浮不定。
“南直隶有名气的大夫中,并没有苏大夫这个人。”黑衣人身姿挺拔地立在车窗前,垂首道,“属下斗胆推断,苏大夫并非是南直隶人。”
“不是南直隶人?”赵璟桓眉头微挑。
“殿下,青鱼是舵主,不会弄错的。”黑衣人笃定道,“他还说,这个苏大夫跟秦王齐王并无瓜葛,请殿下放心。”
“知道了!”赵璟桓轻摇了几下扇子,表情默了默,又道,“秦王在南直隶的粮仓查到了没有?”
“回禀殿下,秦王手下大肆买地的证据以及他的万亩粮仓都查到了,当地人说,他们丰收时低价买入,青黄不接的时候高价卖出。”黑衣人答道,“当地百姓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言。”
“从南直隶找几个有血性的文人墨士,护送他们入京告御状,彻底拔掉秦王在南直隶的所有。”赵璟桓肃容道,“记住,是所有!”
“是!”黑衣人退下,转眼隐身在夜色里。
“殿下,如此一来,可够秦王喝一壶的了。”容九拿着铁钩,夹了一块兽金炭放进火盆,幸灾乐祸道,“皇上最恨天家在百姓心中失了颜面,看秦王这下还有什么话说,殿下真是英明,总算等到了他的万亩粮仓完工,抓到了他的证据。”
“哼,我那好二哥的证据,一抓一大把,我搞他还不是小菜一碟。”赵璟桓白了一眼容九,顺势倚在软塌上,取过丝被盖在身上,仰脸望着马车上方,沉吟道,“这苏大夫不是南直隶人,会是哪里人呢?怪不得我听说她的口音不太像呢,那她到底是谁?”
容九:“……”
殿下这是多记仇啊!
还在想着苏大夫,难道他现在不应该好好谋算谋算,跟南直隶那边的文人墨士遥相呼应地来对付秦王?
夜里,还不到戌时,谢锦衣便回了清心苑。
紫玉很是惊讶:“今儿姑娘回来得这么早?”
“出了点意外,不过没什么大事。”谢锦衣换了衣裳,穿上臃肿的袍子,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黑胭脂,顺便把跟赵璟桓到访的缘由以及约定告诉了紫玉,紫玉很是担心:“姑娘,您每晚去义澜医馆看诊,就够让奴婢提心吊胆了,以后您还要去西郊,路途遥远,万一再出什么差错咋办?”
虽然有密室通道,但时间久了,难免会露出破绽的。
她倒是没什么,只是如此一来,姑娘的计划岂不是就打乱了?
“放心,又不是每晚都去,我小心点便是。”谢锦衣淡淡道,“毕竟景王殿下找上门来的事情,也由不得咱们拒绝,就是谢府这边,就全靠你来帮我圆场了,至于外出走动,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她得先在京城立足,然后找到当年跟外祖父共事的那些太医,了解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谋算下一步的计划,要不然,就算她知道外祖父一家死于宫斗之争,也无从下手。
况且,太医院的那些人都是老狐狸,如果跟他们没有点利益牵扯,他们也断然不会对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吐露半点实情。
而这一切,若是拘于内宅,肯定是办不到的。
“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