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师傅,这个南瓜菜我来做吧!”谢锦衣开口道,善忍大师常年云游四方,尝遍天下美味,但有一道菜却是百吃不厌,那就是南瓜菜,尤其是喜欢吃放了龙牙百合干的南瓜菜。
无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让出灶台,蹲下来添柴烧火。
谢锦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百合干倒在瓷碗里洗了洗,一起倒进锅里翻炒,南瓜的朴实混合着百合的清香,闻起来并无独特之处,却是善忍大师的最爱之物。
两人不说话,却配合得异常默契。
不多时,小沙弥提着食盒盛了南瓜菜送到了善忍大师的落云居,望着南瓜菜里点缀着的百合,善忍大师表情微怔:“今日这南瓜菜是谁做的?”
“是位女施主!”小沙弥如实道。
善忍大师表情默了默:“让她进来吧!”
谢锦衣信步走了进去。
跪了下去:“小女谢锦衣见过善忍大师。”
善忍大师面容清瘦,目光睿智,道骨仙风,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谢五姑娘,你如此费尽心思地来见我,所为何事?”善忍大师面色平静地问道,知道他喜好的人不多,但稍加打听留意,还是不难的,他知道寺里的龙牙百合干早就用光了,得等他云游回来,从南直隶带回来一些,寺里才会给他做南瓜百合菜。
桌子上的南瓜菜已经吃完,小沙弥收拾了,擦拭干净,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了门。
屋里的光线也随之暗了暗。
似乎很合适吐露心事。
“大师,小女想拜您为师。”谢锦衣惊讶善忍大师一眼就认出了她,毕恭毕敬地俯身道,“以担杏林之责,跟大师一样济世救人”
外祖父和善忍大师的医术同出一门,有师兄师弟之谊,却相处得并不融洽。
两人虽然同在京城,却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却又不知道为何,善忍大师对母亲苏氏言语间颇为亲切,苏氏一直唤他伯父,直到今日,她也不知其中的缘由,既然前世善忍大师能收她为徒,这辈子肯定不会拒绝她的。
对她而言,只靠苏姝的身份在外周旋有诸多不便,谢锦衣也得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什么身份,只有自身变得足够强大,才不会任人宰割。
更何况,她最大的对手在宫里。
善忍大师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谢五姑娘。
看似黝黑的肤色却异常细腻光泽,身材虽然臃肿,但她行走起来,轻快敏捷,并无肥胖之人的沉重和慵懒,甚至连她的手上也涂了黑胭脂,很明显是为了掩盖原有的肤色。
原来她易了容!
也就是说,她真正的容貌并非像眼前这般粗陋,必是另有风情。
想到这里,善忍大师表情冷淡道:“你外祖父救人无数,却没能救回自己一家的性命,你又何必步他后尘,何况你一闺阁女子,出门不易,又如何担起杏林之责!”
他虽然跟苏乾有同门之谊,却因一些陈年往事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来。
但他知道,以苏乾的医术是不会误诊的,必是遭人陷害。
也许,这就是苏乾的宿命。
“大师,小女虽然是苏家外孙女,却也是苏家的半个后人,如今苏家没落,小女理应承继衣钵。”谢锦衣从容道,“即便是担不起杏林之责,也能在后宅自保无虞,大师跟外祖父师出同门,也是我的长辈,还望大师成全。”
如今她固然已经医术超群。
但依然需要一个大名鼎鼎的师父来做挡箭牌,也好省去世人无端的猜忌。
毕竟,苏姝可以凭空消失。
谢锦衣不能,不但不能,还得好好地活着。
善忍大师沉默半晌,起身踱到书架前,取了一本厚厚的医书递给她,肃容道:“什么时候抄完这本书,什么时候再来拜我为师!”
看来坊间传言谢家五姑娘骄纵蛮横,愚昧无脑,皆是以讹传讹罢了。
眼前的女子淡然,冷静,通透,倒让他倍感欣慰。
谢锦衣:“……”
前世可没有抄写医书这一项的。
去后殿用过斋饭,紫玉还没有回来,谢锦衣便抱着厚厚的医书跟着去了正殿。
东殿门口依然排了长队,让谢锦衣惊讶的是,排在队伍最后面的坐着步辇的竟然是景王赵璟桓。
六人抬的步辇在人群当中格外显眼,不但有身穿盔甲的侍卫随侍,而且还有四个美婢侍奉左右,有倒茶的,有端点心,水果的,甚至还有捧着手炉的。
一行人阵容太过强大,很是扎眼。
引得排在前面的人频频回头看,赵璟桓自然不会在意众人的目光,悠闲地坐在步辇上,腿上盖着狐皮斗篷,手摇折扇,奢华萎靡地不像样子,他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吩咐道:“容九啊,早就听说卧龙寺的素斋闻名天下,去安排一下,本王先去用个膳,再来排队看诊。”
“是!”容九退下。
不一会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后殿。
院子里顿时空旷了不少。
谢锦衣顿觉哭笑不得。
想必赵璟桓是因为上次在义澜医馆遇刺受了惊吓,才搞出这么大阵势的吧!
想到那晚的事情,谢锦衣又觉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测,起码并不像看上去这么纨绔十足,否则,前世太子之子赵禹怎么可能被封为皇太孙,若说没有赵璟桓的助力,她是不信的。
正胡思乱想着,紫玉已经风尘仆仆地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姑娘,她们一家住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