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还没有开到广场,速度就已经渐渐的慢了下来,衣衫褴褛的人群挤在大街小巷,昏暗的天光下,每个人脸上都是狂热的表情。
“烧人了!哈哈!”
“啊哈哈~~~活该都去死吧!”
“狗屁的异能者,你们也有今天啊!”
吵杂的议论声,但无一例外都是幸灾乐祸,这让月婳心里有些发冷,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鲁迅的血馒头。
越来越拥挤的人潮,汽车只打开车门拉月婳下来,可是普一下车,她就接触到了四周人潮充满了恶意的血红色目光。
“滚!”
唐柔跟着跳了下来,两梭子子弹直接扫向了马路中间,人群应声而散,但是仍旧有人被子弹击中,硝烟和血腥味道刺激了本来就有些狂热的人群,闪躲的身形和恶意的视线维持了不多久,终于有人克制不住的冲了上来。
“去死吧!”
“装什么装!”
“他妈的臭婊子,总有一天也要上火刑架!”
伴随着怒骂的,是飞舞的砖头、垃圾和子弹。
“噼啪——噼啪——”
冰冷的寒意徒然爆开,走在前面的尹海歌脸上,平日里温柔绅士的神色完全消逝,无尽的寒气自他身上源源不断的发出,他只是头也不回的走在月婳的前面,完全没有看那些混乱的人群一眼。
陆陆续续的,还有人不断的在往这边冲,但只是在半途就变成了一整座冰雕,然后轻轻一碰就随风碎裂。
“第二长老,黎巫大人,这边请。”
有维持秩序的士兵端着枪挤了过来,听到这句话,四周还在往上冲的人瞬间散开。但是目光仍旧带着血红的恶意。而且,也还不断的有垃圾,砖头甚至是利刃被扔了过来。
这就是……人类吗?
月婳有些无言,她在战场上看到的是崇拜,在这里,看到的却是疯狂的嫉妒,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看到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走上末路,你们,就有这么高兴吗?
扫了一眼周围狂热的人群。那种有如实质的恶意,让她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不要再看了,走吧。”
尹海歌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是月婳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淡漠。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王给他们留下的特殊席位,竟然是在圆形展台的上方,一整圈的座位,也是离火刑架最近的地方。
月婳有些窒息的坐了下去。目光可及处,底下都是黑压压充满了狂热和恶意的人群。
“这里是长老的席位,但是今天来的只有我们,其实与其说是展览受刑人,还不如说是展览这上面每一个人,自诩清高的,和充满了肮脏妒意的,他在剥离所有人最后的底线。”尹海歌的声音压的很低,在四周吵杂的人声中。几乎听不清楚。
“看着吧。看完了,你就明白了。”月婳抬头看他,尹海歌的神情。是极度的复杂。
然后月婳继续抬头,她看见了毒龙。
堆满了干柴的看台中心,一个黑漆漆的铁架子被钉成了歪歪斜斜的十字形,毒龙被绑在那上面,赤裸的上半身有干涸的血痕。由于距离很近,她可以看到他的脸,那个黑色的眼罩已经不在上面,闭着的双眼,半只眼睛上有狰狞的疤痕。
视线移到了他乱七八糟的胡子上,月婳下意识的想起,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喜欢拿手挠胡须的动作。
恍如隔世,情绪一时间复杂难明。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天色渐黑,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情绪愈加兴奋起来,他们开始狂呼,整齐划一的声音让月婳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如同那晚在竞技场,他们对她的欢呼一般。
同样是观赏。
她曾经以为那是决心,结果还是观赏。
“停!”
一个带着厚重铁面罩的男人走到了圆形的展台中央,那是火刑架的正下方,在这个角度,月婳看到是他的侧面,那个人拿着扩音喇叭和一张白纸,掩藏在面罩之后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森冷而威严。
“罪人毒龙,原名不祥,年三十七……”
长长的罪名被铁面人宣读,月婳没有听清他到底念了些什么,她此刻脑子里都是嘈杂的声音,那来自看台底下人群的怒骂。
死就死吧!
为什么还得用这么羞辱的方式呢?
祖宗十八代都恨不得被挖出来,然后放在这里给一群……充满妒意和恶意的人,展出。
月婳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黑貂,即使是丧尸,此刻她也觉得比底下的人都温暖。
这就是你们在防线之上保护着的人吗?她有些迷茫,扭头看尹海歌,结果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中间那个铁面人。
“烧死他!”
“烧死他!”
“烧死他!”
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月婳这才发现,那两张长长的罪状已经被宣读完毕了。
铁面人拣起了一边早就准备好的火炬,看台底下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山呼般的欢腾之声。
火炬被扔到了柴禾堆上,由于事先泼了油,火焰瞬间就腾了起来,人群有了短暂的安静,然后又是更大的嘈杂之声。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毒龙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火光照着他的表情有些痛苦和扭曲。
“都他妈去死!”
他大吼了一声,却不知道究竟是在骂唐原,骂王,还是骂下面看热闹的人群。
毒龙脖子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