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晨风,别墅三楼的卧室,玻璃门打开着,月婳趴在外面的阳台上,看着脚下平滑如镜的西冷江。
春夏之交,已经被这气候搅合的彻底分不出来,但这并不妨碍四周山壁上的植物散发着勃勃的生气。
只可惜,这新绿之中总是略带阴霾,也许只是因为早晨的阳光还未完全升起,天空还有些灰暗。
当然,也说不定今天是个阴天……
清风拂过,原本无波的绿色江水泛起了细微的涟漪,被那弥漫在江面上的薄雾一衬,仿佛画卷一般,间或还有几只带着银光的大鱼在雾气中一跃而起,充分的展示着自己力与美的身姿,可这只引得她身旁的星辰一阵焦躁不安,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下面的湖面,只是来回踱着脚步而已。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而今,她终于懂了这句,执掌一切又生死旦夕,微妙的感觉,确实只有看透一切才有资格嘲笑。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然后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药味从他身上传过来,相当让人安心的感觉。
“不冷吗?”他弯下腰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轻轻的蹭了两下,然后一把把她抱了起来:“鞋都不穿。”
“不忙了?”月婳轻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陪陪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温暖而柔软。
进了屋,他直接把她塞进了被子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过来,把她拉进了怀里,身后,凌夕已经把连着阳台的玻璃门给关上了。
冰冷的手脚都被他捂在了怀里,他轻轻抚摸着她银色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他们都想见你。”
月婳窒了一下,然后苦笑道:“临终遗言吗?真不习惯。”
视线接触到他平静如水的异色眸子。她懒散的朝他怀里窝了窝,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没多大一会。一群人就陆陆续续的进来了,视线一一扫过了众人,看着他们或悲伤或不安亦或者是复杂无比的眼神,月婳的神情里,有淡淡的怀念。
还不错。这一次,没有任何遗憾,想要保住的人,想要保住的城。她都还是保住了,命运这玩意儿,这一次终于是轮到她来写了。
许久不见的孙尚香。她脸上那条狰狞的疤痕已经不在了,清秀的容颜,一如她们相遇时的那天,只是别那么阴沉就好了。
没有人能回到曾经,但也没有人需要把回忆都当成人生。尤其是不值得回忆的回忆。
至于唐柔,她的气色,明显是好多了,过去的总会过去,大家都要学会释怀。
视线再转过了陆远亭和江昊瑜。包括站在后面的六子和洛雨,月婳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尤鸿渐没来……
他果然很聪明。他已经不需要出现在她眼前,只要在她死的时候,陪她一起死就好了。
失去了尹海哥这根线,没人能绑得住尤鸿渐,想要挣脱一切的结果也有可能是毁灭一切,毕竟他不是她,他已经没有爱。
良久的沉默,月婳刚准备开口的时候,陆远亭却先于她开了口。
“在你发表遗言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说吧~~~”月婳淡淡的笑了笑,那天她其实听到了,但是人之将死,就没那么多好奇心了,于是,她随口道:“只要不是你暗恋我多年未遂就行了,这事我早知道了。”
“你真自恋~~~”陆远亭笑的很苦:“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总觉得一切都很可笑吗?总是肆无忌惮的去践踏一切吗?”
“嗯?~~~”听他这么说,月婳终于抬眼看他。
“你说男人的肩膀就是用来背责任的,这话其实我同意,可我不知道怎么负责也不知道该对什么负责,老天一直在耍我~~~”顿了一下,陆远亭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混合着讥讽和癫狂:“要知道天威难测,大仁不仁……”
薄薄的嘴唇煽动了几下,狭长的凤眼里有苦笑和兴味,良久,陆远亭再次开了口:“万物都是刍狗,所有人都会死。”
他重复了很多遍的一句话,但是这一次再听到,月婳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沉默的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他不是妄言或者是发疯。
“你知道什么?”她仍旧带着浅笑,声音很平静。
“我给你看过~~~”抬眼看向了她,陆远亭无奈的笑了笑:“那个时候。”
“嗯~~~”月婳点头:“你总这样,把自己整的像是个预言家一样,不发生,谁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是吗?我不知道说出来你会怎么想,或者我一直想知道你会怎么想,所以那时候我给你看了~~~”陆远亭笑了起来,神情有些奇怪:“地球的磁极在转换,由此会引发气候的多项巨变,当然,如果说马上就要进入冰河期了,你可能更能理解一些。”
“……”
一室的沉默,这该死的话就这样被他这么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说的好像只是一个笑话或者是疯子的末日预言一样,可是月婳知道,他没有搞笑。
他们是知己。
她轻轻的眯了眯眼睛,忽然大笑了起来,受到她的笑容感染,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就就好像陆远亭真是为了缓和这种悲伤和压抑的气氛在开玩笑一样。
良久,月婳敛住了笑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真恨你~~~既然喜欢骗我,干嘛不骗到最后。”
“我说过……”陆远亭叹息了一声:“我是真想实现你的愿望。”
“等等!”开口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