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文士似乎毫无所觉,眼神只在那滚下楼梯的青衣大汉身上一扫,然后低下头,给自己满满斟了杯酒,很享受的深啜一口,摇头晃脑的仿佛对醇酒香冽回味无穷。
池棠轻轻一笑,对也要站起身来的徐猛和薛漾微一示意,依旧坐了下来,倒酒相敬:“来,兄台,再饮一杯。”
徐猛虽觉蹊跷,但见池棠此举,料想必有深意,便也一齐举杯,薛漾则看看那文士,复看池棠,又将眼光投向那处站起的豪客门,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那桌站起的豪客里已经有人对楼上的罗老七嚷开了:“这位朋友,大伙儿都是来这里寻开心的,缘何动手伤人?”
罗老七正没好气:“入你娘,老子又不是牲口,干这事还得让人看着!你怎么不问问他在老子门口干什么?”
摔在地上的青衣大汉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怒吼一声,又冲了上去。
池棠和那文士又碰了一杯,嘴角带笑,出了这样的事,这莹玉阁里的老鸨和伙计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劝解的,这就极为于理不合了,甚至边上陪伴的姑娘也规规矩矩的让开一边,显然是早有会意,任由事态发展的作为,这就说明,这一切都是有意安排的,而这文士和那桌豪客显然和这家莹玉阁有很深的关联。
倒要看看他们在玩什么花样。池棠觉得有点好笑,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找寻的突破口竟然是黑大汉罗老七,可是,他们不会理解,一个行将满足多年渴切愿望而被生生打断的人的愤怒心情,而这人偏偏还是个本领高强,并且喝多了酒正要发泄的猛汉,他们要倒霉了。
&一声闷响,然后在姑娘们的尖叫声中,那青衣大汉又再次摔下楼来,所不同的是,上次是滚下来的,这次却是直愣愣的被一拳击飞下来的。
池棠开始饶有兴味的旁观,这还是今晚到了这里,几个人都没有带兵刃,不然以罗老七一刀砍翻诀山驴怪的能耐,这青衣大汉现在多半也会被一劈两半的。
&实话,在他搞这调调的当口,我宁愿去惹一头饿疯了的老虎,也不会去惹他。”薛漾促狭的说道,笑嘻嘻的语调故意在那邋遢文士耳边转悠,这个时候的薛漾,又显得睿智而深沉,与在女人堆里拘谨局促的薛漾判若两人。
邋遢文士带着笑容,举目上望,脸se毫无异样。
站起的豪客之中,又一人一声断喝,纵身一跃,直取罗老七,看身手倒也不凡。
&你娘!烦不烦!”罗老七语带恨声,眼看着扛着姑娘共入罗帐,还没宽衣解带,一偿多年夙愿,就来了这些恼人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妨碍老子办事者,统统干掉。
&和前面一样的声音,一样的情景,那又跃身上去的豪客也落得一样的下场,硕大的身躯砸在地上,和先前那青衣大汉一起,在地上哼哼唧唧,再也爬不起身来。
两旁的客人和姑娘们都发出一声惊呼,却没人敢走近前去。
&友……好俊的身手。”邋遢文士终于开口说话,说话的时候眯起眼睛,分明带着种欣赏。
豪客中又一个高大身形的灰袍大汉纵身而上,池棠只看了一眼,心里便是一惊。这灰袍大汉体格魁伟,但下盘极稳,行动间绝无拖沓,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罗老七碰到对手了。池棠不由坐直身体,对方豪客中还有这般人物,这倒是意料之外。眼看着罗老七和那灰袍大汉见招拆招,虽是拳脚相加,却各按理路,都是极高明的搏击招数。
两人交手,转瞬间就过了十几招,池棠看的清楚,那灰袍大汉拳法严谨,身法扎实,都是硬碰硬的刚猛招式,罗老七则喝多了酒,出拳之际比平素更多了些狠劲,但进退趋度间却不如平时灵敏,这样的状态遇到逊于自己的对手固然无碍,可碰到相当的敌手,在久斗之下就有些吃亏了。
果然,斗到四五十招开外,那灰袍大汉的攻势愈见凌厉,有几招罗老七没架隔住,只是捎带着化解了些劲力,让那大汉的拳头击到了自己身上,所幸罗老七身材粗壮,中了这几招却只痛不伤,反让他更是骁悍,张口哇哇大叫,反击的拳头加倍的雄浑有力。
不知怎么的,池棠看那灰袍大汉竟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武艺,这身法,甚至这灰袍大汉的形容样貌,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可仔细回想,却又毫无头绪。
难道这灰袍大汉也是故人?池棠端详那灰袍大汉,心中犹疑,自己的故人多半是在江南和中原之地,按说在这长安不该有自己的故人,当然,也许也和徐猛一样,是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的。
池棠的思绪翻腾,这里徐猛却已经看出不妙来,凑身过来道:“池兄,不好,这七兄碰到硬手了,现在这情形他可讨不了好去。”
池棠点点头,这灰袍大汉论武艺和罗老七是在伯仲之间,但罗老七输在喝酒太多,身法不灵便,又不像对方有备而来,所以现在已经有些处在下风了。
池棠回头,直视那邋遢文士:“兄台,事已至此,该让你的人住手了吧,有什么图谋,不如当面问就是。”
文士似乎早就知道池棠看破了自己的行藏,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模样,只是耸耸肩:“酒喝多了打架闹事,不干我事,再说,他们又不是我的人,不听我的。”
池棠淡笑:“兄台,我请你吃饭,你可别诳我。”
文士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笑嘻嘻的道:“不诳不诳,真真不是我安排的,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