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之中,一个青灰se衣袍的身影在怪石林木间忽隐忽现,时而趋身碎步,快速穿行;时而驻足停留,极目远眺。一动一静之间便是巍巍如山的宗师风范。
虻山的天气真是奇怪,陈嵩在一处小山峰的岩石处又一次停下了脚步,自从他被掳至虻山之后,似乎虻山从没有过雨雪风霜,尽管有着白天和黑夜的区分,可是白天看不到天际的i头,夜晚却也没有皎洁的月光和漫天星斗。举头望天,只能看到蔚蓝而不见一丝云彩的苍穹,仿佛有一层隔膜将i月星辰都阻隔开来。
陈嵩不是随遇而安的升斗百姓,更不是侥幸逃出生天后自甘平淡的凡夫俗客,他是天下双绝,蓬关乞活军的首领,赫赫有名的绝煞铁枪,从他回复体力,并被大力将军救下之后开始,他就从没有停止过找寻离开虻山之境的方法。
虽然虻山的守护神大力将军是如此的看重自己,甚至相交甚笃,引为莫逆,可是妖毕竟是妖,陈嵩可不想只因为托赖一个强者的护庇而高枕无忧,自己的命运还是应当由自己来掌握。在过去,在他还不知晓妖魔真正存在的时候,甫一遭遇如虻山四灵这样的狠魔厉妖,难免手足无措,致为所败,可现在不同了,在和大力将军这几个月的相互切磋中,大力将军的武技枪法或许又有寸进,然而自己因此而通晓的对敌妖魔的本领却是突飞猛进,比之昔时早已不可同i而语。
就像运使枪法时,提升内力的法门,陈嵩如有所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稍一动念,一层青se的气流顿时从手掌显现,这件事,也许大力将军自己也不知道吧,若不是他在比武之际所不知不觉发散出来的高绝灵力牵引,自己这所谓破御之体的神力又怎会被锤炼的如此高强?
从大力将军所居的凌绝峰下来,陈嵩按着方位,往不同的方向进行过查探,所以现在,他多少对虻山的几处地理有了些了解。凌绝峰往西,便是虻山诸多小妖居憩的所在,那里的妖腥味特别浓;凌绝峰往南,则就是凡子谷,那里居住着很多被妖魔掳劫来的凡人,正是由于大力将军的保护,使他们保全了xing命,而在那里,正在建造着据说是妖魔历史上最为雄伟壮观的宫殿;凌绝峰往东,便是虻山妖魔的屯军之所,妖魔竟然也按照人间的军旅之制,组建起了自己的军队,这一点还是令陈嵩极为惊异的,并且以他多年在中原厮杀的经验,他看出这支虻山的军队已经初见规模,这样的军队一旦投入到战祸连绵的人间世界,那么无论是jing猛的鲜卑铁骑、骁勇的氐秦锐士、抑或强盛的晋国武卒都远远无法与之颉颃,所幸虻山之军的主将大力将军秉持着卫国自守的策略,并没有打算将之用于天下争衡,可是这样的策略不会是永远的,只要稍有变故,那么这支嗜食人肉,残暴凶蛮的虻山天军将成为祸害天下的最可怕的力量,这却不可不防。而通过了虻山天军的屯军之所,之后的路径却越来越崎岖难行,并且戒备森严,陈嵩没走多远就不得不返身而回,后来,曾从大力将军的得意弟子将岸的口中,旁敲侧击的了解到,那里是虻山千里生寻常居住的抚意居的所在,抚意居其号为居,却是一个极大的旷谷,内中都是千里生的亲信心腹,包括那作恶多端的虻山四灵。
东西南三路,陈嵩在这几个月中都查探过了,没有任何可以择路而脱的可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北方。
自从千里生那天来过之后,大力将军明显的比往i更注重了对军队的cao练和控制,这些时i只是偶尔来寻陈嵩比试枪法,其余的时间都是身在军营。这就给陈嵩充裕的机会,使他可以开始了对凌绝峰北面的探寻。
北面竟是异常的荒凉,说荒凉其实也是和另几面相比较,没有来来往往的妖魔踪迹,没有造型别致的房舍楼阁,甚至看不到任何生灵,只有颓败的树木荒草,和嶙峋的山石尘砺。
群山连延,一直推展开去,似乎望不见尽处,可陈嵩决定,还是继续走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原本明亮的天空也渐渐昏暗了下来,以至于连内力深厚的陈嵩都有些觉得双腿酸麻,气息不匀了,一座险峻的山崖在群山环抱中出现在眼前。
一股怪怪的气味传入陈嵩鼻中,像是妖腥味,却又没有妖腥味那么刺鼻难闻,陈嵩心中一动,这种气味他曾有过印象,那是发生在蓬关乞活军和羯赵胡虏之间的一场大战,数以万计的尸首堆积于野,而在掩埋了这些尸首之后的很多天,却总是有一股气味在曾经尸积如山的原野上徘徊,就是现在闻到的这股味道。陈嵩记得,乞活军里的老人说过,这是死者留恋尘世而遗留在世间最后的气味
陈嵩抬头仰望山崖,虽不如凌绝峰那般高耸入云,可是山径陡峭,半边如被斧凿生生削去大爿,竟是极难攀沿而上。雾气缭绕,更显得这片所在极为神秘。
一阵隆隆的闷响从山崖背后传来,立刻引起了陈嵩的注意,事实上隆隆的响声一直存在,只不过陈嵩在一开始被山崖的形状吸引,直到现在略一转神才募然而觉。
&是最后的可能了。”陈嵩对自己说,在东西南三路都找不到出路的情况下,只有这一面才有可能找到离开虻山的路径,所以他几乎立刻就想进入那隆隆作响的地方,看一看究竟。
在举步yu行的时候,陈嵩却看了看已然昏黑下来的天se,一个念头划过脑际:“不可!兹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