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紫菡院的桩桩往事涌上心头,在鹤羽门弟子的剑阵中穿梭飞行的青影犹然思之如昨,便是这位取意为嘤其鸣矣,求其友声的绿裙嘤鸣。
池棠双手一摊,用乾家正式的礼节微微欠身:“好久不见,嘤鸣姑娘。”
嘤鸣笑的更欢了:“你倒还记得我呢。”说着,在高枝之上微微侧头打量池棠,“嗯,是大不一样了,看池大侠的这身衣襟装束,凛凛神威,真真好一个乾家斩魔之士呢。”
池棠轻洒微笑:“姑娘夸奖了,若非锦屏公子善语指点,池某岂有今i之成?”
薛漾则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先对嘤鸣点了点头,然后左右张望一下,才小声道:“嘤鸣姑娘好啊,就你一人来接我们?”
&风四姝,各应一方,你们这北方而来的佳朋便是我嘤鸣看顾,你还想谁来?”嘤鸣故意跟薛漾开着玩笑,她对这个黝黑面孔的斩魔士印象很深,当然,这也是事出有因,所以嘤鸣很快又用一种忍住笑的语调对薛漾眨眨眼:“我知道的,你想谁来。悄悄告诉你哦,她呢,负责看顾东方,不出意外,应该是她引领着贵派的嵇先生还有那位少公子一并前来,想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她啦。”
薛漾黝黑的脸上募的一红,挠了挠头:“哈哈,原来四师兄他们这几天便到,极好极好。”刻意将话题引开的神情终于引的嘤鸣噗嗤一笑。便连池棠也不禁莞尔,他当然知道他们在说谁,所谓嵇先生当是四师弟嵇蕤,少公子便是与公孙复鞅父执相称的姬尧,至于那位不呼其名,却总是以一个“她”字相唤者,必是那让薛师弟念念不忘,却又从不敢宣之于口的蓝裙翩舞姑娘了。薛师弟向来jing明多智,偏生就是掺扯上情之一字,便木笃质讷,如未省世事的少年一般。听嘤鸣所言,这位蓝裙翩舞姑娘倒恰好是迎接四师弟嵇蕤一路,不知可有些近闻新信带来,当下便要开口相询,却听那嘤鸣悠悠然的说了句:“好一曲《郑风.溱洧》,音se亮美,曲调醉人,却是谁人所歌?”眼神调皮的向边侧山崖上的晓佩一转。
自嘤鸣出现后,晓佩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颇带些好奇的看着这高枝之上青气化出的绿裙丽人,可听交谈之下,似乎言语间还牵上了什么别的女子,而那女子似乎又和这乾家的薛漾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之处,晓佩心里愀然一紧,如果她还有心脏的话,可以想见,必然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的跳动之声。正在郁郁之时,这绿裙的娇俏jing灵则已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晓佩略一怔之下,便淡淡说了句:“不过信口胡乱唱了几句,献丑了。”
嘤鸣从枝头呼的一晃身,身形转眼间就在晓佩身边现出,笑嘻嘻的道:“好一曲溱洧之歌,好一缕清丽芳魂,你作魂灵我是妖,自古儿便是一家,锦屏苑嘤鸣这便见过姑娘,请教高姓芳名呀?”
嘤鸣伶牙俐齿的,人又娇俏可惜,晓佩虽然一时为心事所隅,此际却也不便再太过矜持,当下也嘻嘻的笑了起来,盈盈一福:“这可不敢当,我真真就是个孤魂野鬼,这不,家里头的姐妹欠了这几位爷的债,留我在他们身边做个抵押,所以只能一路上这么跟着他们喽。小姓曹,名晓佩,这是我活人时节的名姓,你要是不见外,叫我晓佩就成。”
两个都是粉雕玉琢般的玲珑女子,这一搭起话就像是山泉叮咚作响,清脆悦耳,嘤鸣一拉晓佩气流氤氲的双手:“原来是晓佩姐姐,当真是美得紧呢,让妹妹看到都忍不住心里欢喜。哎,欠的什么债呀?倒连累姐姐做了质物?”
池棠一听,这说起来可话长,也不细述,摆摆手道:“晓佩姑娘跟你们说顽话呢,原是我们的朋友,对我们除魔降妖倒挺有兴趣,这便一路跟着来看看。”
&嘻,那好,来了便是客,跟你说哦,我家公子也特别喜好音律,要知道还有姐姐这么一位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做观礼之宾,可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晓佩姐姐这便和我们同去。”
池棠插口问道:“既然在此处见到了嘤鸣姑娘,想来离锦屏苑必不远了呢,烦请姑娘引路则个,我也好早早拜望公孙公子,一叙离别之情。”
嘤鸣拉着晓佩的手,又转头看着雾气浩淼的山谷:“这里距豹隐山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也是张望之间看到此处扬起好大的烟来,才发现你们的,这便飞来迎迓,若是再靠你们脚力行走,怕是还得在这险山恶水之间再走上七八天呢。”
&要七八天?”这回是薛漾表示惊诧了,“我虽未到过锦屏山,却也知豹隐山的大致路程,现在算来,不过百里之遥,何须七八i奔波?”
&先生,你是不知这百里之间还得越过多少座高山大川,锦屏苑立苑千年,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走到的?”嘤鸣耸耸肩,在看到池棠和薛漾面se犯难的时候却又嘻嘻笑了起来:“不过我既然来了,哪里还能让你们这般辛苦的跋山涉水?”
&非你们这里也有类似于紫菡院落花天梯这样的物事?”
池棠一听薛漾说起落花天梯,便想起曾在落霞山下见到的纷蒸霞雾之中现出的荆藤花篮,当时是运送中了妖魔魅毒的董瑶和灵风上去的,不知怎么的,池棠忽一想到灵风,心中便是不欺然的一动。
嘤鸣不答,只是转过头问晓佩:“晓佩姐姐会飞么?”
曹晓佩点点头:“没有朝游北海暮苍梧的能为,但一i千里之数倒也勉力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