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听那人语气不善,心下便是不快,抬眼仔细看那人,只见那人面如美玉,姿容英俊,最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白袍似道似俗,左胸前用红线绣着一个鹤首,那长长的鹤喙甚是分明,襟角衣开处皆作禽羽之状,傍晚山风吹起,更是大见潇洒之态,一柄长剑斜挎在腰下,那人右手按着剑柄,却是一脸怒容。
嵇蕤仍是极为有礼,抱拳仰头道:“带女子前来医治者,正是我等乾家弟子。这位是鹤羽门的师兄罢,不知怎么称呼?”
那人语调冷冰冰的道:“鹤羽门俞师桓在此,你们果真是荆楚乾家的人?”
这就是伏魔道鹤羽门中人?池棠看着俞师桓,心中暗道:“看这身装束,倒是颇有出尘之姿。只是何以对我们这般气势汹汹?”此时,薛漾从屋内赶了出来,站在嵇蕤身后,斜眼上瞟俞师桓,宝儿也跟出来看,被薛漾推了回去,无食则悄无声息的往薛漾脚边一站;那原本追跑的覆水庄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也都停住了脚步,转头仰望上去;定通和尚还是一脸微笑,并不说话。池棠还注意到,周边几个院落中都有人步出观望,看来这俞师桓闹出的动静不小。
嵇蕤真是好脾气,微笑道:“褐衫短襟,负刃于背,如何不是乾家弟子?嵇蕤见过俞师兄,不知师兄此来有何见教?“
俞师桓还是站在山石之上,居高临下,口气也极为严厉:“荆楚乾家,斩魔之士,几时和妖魔做了一路之人?”
嵇蕤头一直仰着:“乾家斩魔,已历千年,素来以斩妖除魔为宗,怎会和妖魔同作一路?俞师兄何出此言?”
&那我问你,你带来那解毒的两个女子中,那着绿衣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俞师桓厉声喝道。
嵇蕤一听俞师桓这话,顿时明白了内里端倪。
虻山灵风是和董瑶一起被送到紫菡院本院内医治解毒的,而当时在紫菡院本院之中,除了紫菡院的女弟子,便是孤山先生带来的一众鹤羽门本门门人。这鹤羽门久在西北之域走动,经年与虻山妖魔相斗,对虻山妖魔jing怪的习xing能为可说是最为熟悉。那灵风虽是慕枫道修行,没有寻常妖魔的妖气,可毕竟艺出虻山,却又哪里逃得过鹤羽门弟子的眼去?偏偏这灵风又是自己带来交由紫菡院医治的,怪道鹤羽门俞师桓过来斥责问罪呢。
&师兄,那女子确实不是凡人……”
嵇蕤话没讲完,便被俞师桓怒气冲冲的打断:“好啊,既知是jing怪,你们不除去也就罢了,还带来此间医治,这不是和妖魔一路又是什么?”
嵇蕤说话仍是不紧不慢:“妖魔是妖魔,jing怪是jing怪。鹤羽门仙术高深,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女子是慕枫道修c&身,不曾沾过半分凡人血腥,可不是什么害人的妖怪。况且她也中了阒水鲶鱼怪的魅毒,也都是受妖魔所害者,为何便不能带来此处施救呢?难道我们伏魔道上,只要非我族类,便要滥杀一气么?”嵇蕤说的义正言辞。
定通合什一赞:“我佛慈悲,嵇壮士所言极是。”
俞师桓更怒了:“一派胡言!妖就是妖!那豹隐山公孙复鞅还是冥思道修行呢!不也最终来祸害此地了么?再说了,那女子是寻常jing怪吗?紫菡院秦师妹刚将她救得醒来,她便化作一阵绿烟而去,这身法我可认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虻山的妖术。若我师尊在场,定然将她擒来,看你还有甚好说!你可别说你不知她是虻山的妖孽!”他口中的师尊,众人都很清楚,自是那神通无比的孤山先生了。
嵇蕤看了看池棠,迟疑道:“这个……”
薛漾已经在嵇蕤身后接口:“这个我们实不知道,只看到她被阒水妖怪所擒,就手便救了来。”从俞师桓的话语中,几人已经得知灵风已然被解毒施救,并在毒解后成功遁身逃离,并没有落在鹤羽门弟子手中,这下死无对证,薛漾虽然相貌村讷,脑子却转得快,他知道四师兄嵇蕤一向秉直任侠,说谎可不在行,自己当下接了口去,免得惹出麻烦,虽说自己一众问心无愧,但毕竟救的是虻山的jing怪,真给伏魔同道盘问起来,却也琐碎。
俞师桓眼睛尖,早看出嵇蕤神se一窘,冷声道:“你们当真会不知?哼哼!我奉师尊之命,就是来问尔等,可是为女妖美se所惑,做出有辱伏魔道的事来?”
这话甚是尖酸,嵇蕤薛漾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但是听他搬出孤山先生的名来,一时间却也不好发作,池棠在一边却是越听越气。灵风是他主张救的,现在却是两位乾家弟子在帮他顶缸,这事思来想去,除了族类有别,却也没什么大错?这鹤羽门为何这般纠缠不休?其间纵有歧义误会之处,互相谈谈,各辨曲直,也就是了,可是这俞师桓盛气凌人,一派以上叱下的口气,还嚷得这般大声,将左近同道都惊动出来旁观,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俞师桓言语越发无礼起来:“不敢应声了么?被我师尊说中了吧!荆楚乾家,千年玄门,怎么出了你们这班好se无德之徒?”这话还算客气了,只说是他们几个,没将荆楚乾家一起带上。
池棠骈手一指:“你!下来说话!”这俞师桓一直站在山石之上,众人跟他说话都得仰着头,反长了他的气势,池棠一眼便看出他的用心。
俞师桓冷眼看着池棠:“你是什么人?也配叫我下来?”按着剑柄的右手一紧,一股无形罡气缓缓升起,带着白袍衣袪处舞动更剧。这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