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刃长刀劈在猪面大汉的脖颈上,却让甘斐露了怯,刀锋梆的一声被弹开,那猪面大汉的脖项却全无反应。
乡农皱了皱眉,有些诧异的斜睨了甘斐一眼,手中长剑横向一抹,猪面大汉的脑袋扑通落地,身体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娘的,都被刺死了身体还那么硬,倒没割下首级来。”甘斐啐了一口,出现这样的结果却也并没让他意外,妖灵还没完全丧尽,那时分妖魔残留身上的灵力还有效应,所以以自己这全无力道的身体而劈下的刀刃自然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
乡农从甘斐的长刀直看到甘斐脸上,凝视了半晌,才缓声说道:“你的招数似乎远没有你的眼力高明。”
从甘斐介入的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行险弄巧的计谋。他已经看出那猪妖的修为,却也担心其当真施展起妖法来,这个只能凭借武技的乡农难以招架,所以他立刻发声,看似在提醒那乡农小心妖魔近身,却是给了那猪妖一个暗示---对方更惧怕你的近身抓扑,所谓掷剑遥取云云,不过是混淆视听的信口开河而已。头脑简单的猪妖顿时上当,立刻止了欲行妖法的念头,还自以为聪明的打算将计就计,再次飞身冲来。而这种妖魔分身掩袭的小伎俩哪里瞒得过甘斐的眼去?他现在打是打不过,但是用言语干扰对方还是得心应手的,况且这几下提醒都挠在了猪妖痒处,让猪妖大感谋成计售,更是放松了警惕,却在最终一声关键的提醒,准确的说出了猪妖真身所处的方位,那乡农倒是心领神会,更兼剑术着实迅疾高明,竟是一招命中,那猪妖直到剑锋透脑之际,方才醒觉自己上当了。
如此凶恶可怖的怪物被击杀当场,经过的人群不自禁的便是心中一宽,看向那乡农和甘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之色,却倒底没有放缓脚步,熙熙攘攘的从两侧奔逃而过。
甘斐没在意那乡农的言语,抹了抹还在隐隐生痛的鼻子,目视那乡农:“竟然还有你这样有破御之体的人在,大好!跟我一起杀入城中,砍死这帮妖魔,放心,我会出言提点于你,就像刚才这样,也让你轻松些。而且……我相信绝不是我们孤军奋战,城里应该还有别的人在抵抗着妖魔,会降妖捉怪的人。”他想起了昨晚见到的天青会主,也想起了他跟自己说的话,不出意外的话,那号称伏身方圆百里之境的天青会飞剑门的门人弟子也该当能赶来了,想到这里,甘斐又不禁觉得成功有望,语气也有些兴奋起来。
那乡农沉默的收起长剑,忽然说道:“你过去不是这般的,若非体态兵刃依旧,我几乎都不敢相信是你了。”
甘斐顿时一惊,听这话,难道这乡农认识我?反复端相那乡农,颧骨高凸,面色微黄,双目虚眯,颌下一簇干巴巴的髭须,一张平实无奇的普通面孔,看起来约有四十余岁年纪,再配上麻衣短衫,赤胫草屣的装扮,若非身后斜插着一柄长剑,几乎就和一个山野乡农一般无二。甘斐反复思量,却怎么也想不起见过此人来,难道和那天青会主一样,也曾慕名见过自己?
“我们见过?你高姓大名?”甘斐有些迟疑的问。
乡农没有回答,自顾自迈开步子,却是夹在了人流之中,看样子是欲待离开。
“哎,等等,不是要你随我一起……”
“抱歉,我只是凑巧路过,城里那种东西太多了,我不想枉送了性命,再说,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你的忙我帮不上。我也奉劝你快快离开,别去送死……”乡农的声音从人群中飘了过来。
“大人,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城头的队率对甘斐大喊道,“大司马可有令谕?如何应对此间变乱?”
意外碰见的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自己的乡农就这样走了,眼见少了一个臂助,甘斐心下烦恼,没好气的回道:“我却哪里知道?”一转身,却向城中奔去。
队率脸一苦:“大人,你是大司马大人门下,却告诉我们怎生区处那,哎,大人,大人……”连声呼唤之下,甘斐头也不回的去远了。
队率的喊话随着风头飘入了那乡农的耳中,乡农略有错愕的一转头,望向甘斐渐去渐远的背影,心中暗道:“他也投入大司马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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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斐还识得路径,这也是他们进城之后走过的路,沿着居中的长街飞奔向前,这是通往市集的道路,也是这广良镇最为热闹的所在,然而没跑得几步,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极目所至,散履遍地,屋舍零落,一片纷乱凄凉之景,零星有人影晃过,惨叫哭喊声络绎不绝,哪里还有半分昨日的繁华气象?
初时仗着奋勇血气一路奔跑,现在已经有些心跳气喘,手中的宽刃长刀似乎也越来越重,甘斐咳嗽了几声,强自拖着渐渐虚乏的步子,却也离闹市集镇越来越近了。
已经可见残缺不全的尸骸横卧街心,眼前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募的一阵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喊传来,甘斐一凛,握紧长刀,开始放缓步伐,心下警惕,可恨不能如昔时察气觅魔,只能靠着双脚一步步找寻妖踪。
在一座墙破顶残的屋舍前,甘斐看到了令他睚眦欲裂的场景,屋舍中一堆断肢碎肉,一个青面獠牙的小妖抱着一条人腿,正自啃嚼的郭啅有声,而旁侧的案席上,却是个一身黑肉的魁伟身形堵住了个女子,女子无助的哭喊却那魁伟身形的桀桀邪笑所掩盖,从甘斐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