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水龟圣?”郎桀用的是疑问的口吻,其实他也早已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目光直直的看在梅丫脸上。和与池棠韩离的相见不同,那时候毕竟都是成年男子,彼此间都还有种铢两悉称的雍雅从容,可在面对梅丫这么一个少女的时候,郎桀显然还不太适应,脸上的表情因为怔然而有些硬冷。
“你很冷,比飘舞大雪的冬天还冷。”梅丫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被几个大男人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她倒毫不拘谨,甚至在看到郎桀之后还指着他笑了一笑。
“那可正好,相信离火鸦圣的神焰可以让你觉得暖和点。”郎桀微微侧过头,这个动作使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多了些桀骜不驯的气质,尽管他其实是在开玩笑。
梅丫笑靥如花,自从郎桀出现在身边之后,她已经完全从先前迷茫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精神大振,流连在郎桀身上的目光则明显带着欣赏。
“这里的大事已成?和人间的和议就算是定下来了?”池棠把刚才订立和议的过程都看在眼里,这番发问顺理成章。
郎桀回头望了望,那里汇涓正在向胡二公子交接,嘴角不由微微一扬,笑意中带着些无可奈何:“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我也很希望这番苦心没有白费,说不上化干戈为玉帛⊙,却也总是平息纷争的好事。但伏魔道的反应未免太过强烈,是荣辱感太强还是恩仇心太盛?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处于不利境地的是他们,可他们的表现就像是逼不得已在接受妖灵一族的乞降一样。”
韩离适时的插口:“郎先生这话最好还是不要被伏魔道的诸位朋友听到了,世人总难免被自己的情绪变得愚蠢,时时保持冷静的人并不多。”
“哈哈,这话不光是说他们,也是在劝诫我。”郎桀轻轻拨开垂下额前的一缕长发,“我刚才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情绪呢,鹰圣说的不错,这番抱怨可不能被他们听到了,不然才稳定下来的场面又得再起波折。”
梅丫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又忽然有所察觉似的偏过了视线,脸颊上飘起一抹红晕,举止中带着矜持和略微的羞涩。
池棠浑没注意梅丫,他凝视了郎桀片刻:“和在虻山时相比,我感觉你现在好像多了很多确定的自信,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变化?我是说那时候关于天外之天的议题并没有做实,你不也曾是将信将疑的犹豫?”
姬念笙缓步踱入了交谈的圈子,郎桀和他对视一眼,笑容变得有些古怪。
“当然是因为海神老爷子给了他信心。”姬念笙接过了话题,“只可惜那一天你和鹰圣离开的太快,不然你们也同样会有这种确定的自信的。”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池棠大感好奇起来,记得离开虻山的时候,那场庆功的宴会还没有散场,魔帝带着醺然的醉意满面通红,除了发现的那位自称地爬子的暗藏之客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了。
姬念笙刚要开口,却见到那颜无当已经凑了进来,身后又有脚步声响,显然还有其他人靠近,话到嘴边便即改口:“你会知道的,你们三位五圣化人都会知道的。”
梅丫意识到对方讲到了自己,幡然猛省般一抬头:“知道什么?”
……
“俞师桓见过诸位上古神兽。”靠近的脚步声正是俞师桓发出的,不光是俞师桓,那莽族的长老廖苗和阿夏也跟他在一起,在俞师桓施礼的时候,郎桀则对着廖苗长老一躬身:“长老。”
俞师桓也没忘记向一旁的莎儿点头示意,莎儿早就收起笑容,神情淡漠,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瞧,只攥紧了甘斐的麻衫襟角。
廖苗长老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梅丫身上,端详了好半晌,生生将梅丫看的不自在起来,求助似的向颜无当身边靠了靠。
“噫,是北境的廖苗长老吧?”满场众人唯一在辈分上可以与廖苗长老相提并论的就是颜无当了,想昔年无当道人纵横伏魔道的时候,廖苗也才刚刚继任了长老之位,两人互有耳闻,却从没见过,今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早就听说了前任的凝露城主告老还乡,倒再没了音信,以为是在哪处仙山潜心修炼呢,却原来做了跟老族一样的事。”廖苗长老这回是在和颜无当对视了,两个笑眯眯的老头神色间都有些高深莫测。
“做的什尼事?咋个厄的就同恁一样呢?”颜无当像是故意在考校廖苗长老,池棠几位倒是被谈话吸引,一语不发的静听着他们的互打机锋。
廖苗长老看看颜无当,又看看梅丫,抬眼一扫郎桀池棠韩离,最后又转到了颜无当脸上,银发开始闪动光华:“我是从南疆的奇人那里得知了先祖的元灵,好不容易才将先祖元灵请回了老族;你更不得了,不仅寻到了神龟元灵,还把元灵安到了自家孙女身上,就冲这一手,便已是最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奇迹?池棠和韩离听的都是似懂非懂,郎桀却若有所悟,神色间微有动容:“长老,你是说,这位老先生可以控制神兽元灵?”
不等众人大愕,颜无当的笑脸就变成了苦脸:“这话哪里当得哩,控制元灵?要是厄真控制得了,还用得着跑这里来讨教恁伢们?”
……
颜无当本为道家,却是在作了凝露城主之后才娶妻生子,年逾古稀骤然有后,饶是颜无当清静无为,与世无争的性子却也如求田问舍,舐犊情深的家翁老叟一般,有心栽培子嗣成才,他并不想自己的孩子只是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