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的声音不急也不缓,不用看到他的人也知道他此时正低头弯腰:这个人,太后一直不喜欢。
但,只有皇帝知道,张有德并不是简单的通报门外来了什么人,他是在告诉皇帝,老奴拦不住宁国公主。
皇帝不动声色,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在地上纠缠的两个人。
獾那樾尉秃突实鬯知的一模一样:阿凤手扶着肖有福的手,正要自张有德的身前走过。
阿凤的声音有点清冷,听不出她有半分的着紧来:“张公公,你是要拦本宫去见父皇吗?”
“本宫还认为,父皇封了本宫为宁国公主,自此之后宫里再也没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原来,在张公公的眼中,本宫想见自己的父亲还要你的允许?!”
张有德扑通一声跪倒了:“老奴不敢。”
他看着自己已经苍老有斑的手背,仿佛在每一块斑上都能看到他的一生般:他很清楚,宁国公主会如此说话,铁定是被人指点过了。
而指点宁国公主的人,当然就是肖有福了。
张有德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找肖有福喝两杯了呢,怎么说他们两个老兄弟都是在为皇上办差啊:肖有福总算计自己,这个可不怎么地道啊。
庥姓庞械略冢没有皇帝的话谁也别想跨过那道门坎去:这一点,在宫中无人不知——太后和贵妃都被拦在门外过。
但只要是人总有弱点,知道张有德弱点的人并不多,都用不了三根手指来数,肖有福当然就是其中之一,还是那个最了解张有德的人。
阿凤此时并没有去推那扇紧闭的大门,而是轻轻的转过身来看向台阶下面。
她的身后跟着许多人,并不是安凤阁的人。
她带来的安凤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肖有福;其余的人都是御书房的人,他们同样想劝阻阿凤进御书房,可是又不能硬拦便只能跟着阿凤的脚步。
“你们,是不是也想破坏本宫和父皇的骨肉亲情?!”阿凤的声音还是不大,只是比起刚刚来还要冷上三分。
众人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因为张有德都跪了嘛,他们当然也只能跪了一地:他们,真的不敢担这个罪名。
阿凤终于满意了,回过头来看一眼那扇门:“都是极会伺候的人啊,居然要让本宫亲自去推开门不成?”
张有德心里那叫一个苦,心道:我的公主殿下啊,您为毛非要拿老奴来立威呢?但是他却不敢跪着不动,连忙起身紧走几步到了御书房门前。
让他微微有点安慰的是,肖有福和他一起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有那么一霎间,张有德恍惚了:曾经,还有谁让他和肖有福一起推开过这扇门呢?好像,只有先皇后。
肖有福也留了下来。
他可以指点阿凤如何做,但是御书房他却进不得。抬头看到张有德那张臭臭的脸,他无声的笑了笑走过去。
肖有福自身上一摸就掏出了一个小壶来,不同于伺候阿凤的壶,这个壶是个很简单铁制小壶。
他把壶给张有德递了过去:“老哥,我们一起进宫,到现在是相伴了多半辈子,也斗了多半辈子。”
“你——,”肖有福的眼睛猛的明亮起来,可是声音却低的真有只有张有德能听到:“真的没有为将来着想一二?”
“这宫里的日子,你还没有过够吗?”他说完就把小壶递了过来,对张有德弯了弯腰,很是谦卑的送上一笑,然后走开几步和张有德对面而立。
张有德一直没有说话,喝了那小壶里的东西一口后,他便如同木雕般呆立着。
没有人会觉的奇怪,因为张公公守在御书房门外时,经常都是这个样子的。
獾募啪埠陀书房里的热闹真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阿凤进来后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上前给太后和皇帝请安。
她请安的时候依足了礼仪规矩,没有半分的差错,自认做的很完美。
皇帝的眼中有点酸涩,每当看到阿凤举止如同宫中几十年的老人般成熟,他都感觉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太后的眼角却抽了又抽,从来没有哪一次阿凤的行礼如今天般扎眼:她很想把阿凤轰出去。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说一个字,连脸色都特意放缓了些。因为接下来皇帝总要发落天福和韩太傅的,此时她真的不想再和皇帝生出新的隔阂来。
她,总要保韩太傅的。就算韩太傅有千万个不是,但那总是她的兄长,总是当年护住了她们母子的家人。
阿凤只是听说江铭进宫,只是知道御书房里有谁,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说是她,没有皇帝的话,就连韩太傅也不可能知道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心猛的就提了起来,急急的赶过来就是不想江铭会吃亏。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切,阿凤才感觉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或者说,她应该担心的人是韩太傅和天福才对:江铭怎么可能会吃亏?
但是,她当时就是担心。
江铭看到了阿凤进来,直到此时才投过来目光,四目相对时他对阿凤一笑:还有什么比此时看到阿凤更高兴的?
阿凤的嘴硬,总是不肯说几句让他心热的话,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只看阿凤冲进御书房的架势,他就知道阿凤是担心他的。
他需不需要担心是一回事儿,可是关心人就是会忍不住担心——这同他这个人有什么本事是无关的。
阿凤瞪了一眼江铭,因为在这个时候江铭不好好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