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皇不动声色的看着大殿中的一切,除了招手示意进来四名侍卫外,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管是孤竹内乱还是大楚内乱,都和他大燕没有关系;所以燕皇很能坐得住,且还坐的很高兴,巴不得现在铁珺就能向铁瑛动手呢。
谁赢了谁再来和他谈一谈结盟之事,相信他可以讨到不少的好处。今年,真到了大燕当兴的时候吗?大楚如此,孤竹也如此——燕皇帝的心思飘的有点远,还飞的有点高。
铁珺在来时就已经了解过燕皇的性子,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说什么都是假的:什么大义、什么除贼都不能打动燕皇的,燕皇在乎的唯有利益两个字。
所以他直接把礼单呈了上去,开口就允给了燕国大楚的近一半的国土,还有孤竹的二十城——那里有燕国很需要而燕国却没有铁矿。
因此,就算大楚的国土燕得的少了,可是有那些铁矿燕国并不吃亏。铁珺知道能打动燕皇的:这可是他们在孤竹认真讨论了几天才定来的礼单。
燕皇把东西放下了:“不只是你们有铁矿啊。”他只看一眼,眼角就抽了又抽了,因为其中所言当真让他极为心动。
把大楚瓜一分为二,嘿,那他就真的可以称祖了;就算是那些大燕的先皇们加一起,都不会有他的成就。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喜形于色。第一,大楚是块难啃骨头,可不是孤竹想要把大楚分了,大楚就任由孤竹施为;第二,铁矿再好,此时那二十城还隔着一个楚,他是鞭长莫及。
所以说,这份礼单很重,但是诚意却远不及大楚韩家的那一份大。
铁珺再弯下腰去施一礼:礼多人不怪嘛,他现在可是有求于燕皇的;而且,他相信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以说动燕皇的。
施礼之时当然不能说话,这是对人的尊重;一边施礼一边说话,那只是平常可以如此做,此时当然是不合适的。
他弯下腰后自然就要直起身来,脸上也带上了他自认为合适的笑容:他的嘴巴在孤竹可是有名的,有着能把死人说活的评语。
但是,他没有把话说出来,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变得有点扭曲、僵硬——人的头被砍下来后,那笑容当然就会如此。
他的身子随之才慢慢的倒了下去,血并没有喷的到处都是:而是被一件衣袍包住了,因而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袍。
杀人的人是江铭。
江铭的功夫是极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呢?这个只有铁瑛清楚,因为他和江铭的功夫相差无几;但是要比决断的话,铁瑛可能要差上一点——做皇帝的和带兵的,脾气当然不可能一样。
江铭的身上、手上都没有血;他的身上也没有兵器,杀人的兵器不是他的,是燕皇手下侍卫的。
宫中都有带刀的侍卫,不管是燕还是在大楚,这是不会变的;因为皇帝好像是天底下最需要保护的人,所以宫中不许这人带刀、不许那人带刀,但是却有带刀侍卫这种人存在。
那把燕国的制式刀具还滴着血,就插在侍卫身侧所带的刀鞘里:那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刀鞘落在侍卫脚边。
那是江铭插回刀子时,不可避免的把一些血沾到了刀鞘上所致。大殿上很安静,所有的人不是愣愣看着死在大殿上的铁珺,就是愣愣看着江铭。
至于铁珺带进来的两个随丛,此时当然也死在地上了,一动也不动:他的头还在,性命却不在了。
刀上带血的侍卫身边的太监,身上的衣袍怎么没有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感觉眼前一花,身上有点痛又好像不是痛,然后就是凉意侵体:衣服没有了。
在铁珺没有头的脖子上,那血嘟嘟的在衣衫上往外冒着;老太监经历的太多了,此时并没有被吓昏,只是脑子里胡乱的想着:那衣袍是不能要了。
可是在君前不能失仪啊,他没有衣袍穿像话吗?但没有皇帝的话,他现在也不能退下去再穿一件衣袍来。
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老太监的眼没有离开过那具尸首。他不太清楚此人怎么死的,只是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阿凤的脸色有轻微的发白,幸亏江铭的大手握住了她,给了她温暖的感觉,也给了她勇气,能让她端坐不动。
只是她没有看那具尸首,也没有敢看离开身体的头;她看向燕皇,努力的以平静的语气道:“皇帝陛下心中有所疑有所虑,不知道如何选择,因此本宫就让江国公帮皇帝一个忙。”
她再努力声音还是有点颤的:“现在,陛下应该没有任何疑虑了。”
燕皇额头上的青筋如小小的青蛇一样游走,他真的很想很想一掌拍在桌案上:又一个国家使臣死在大燕,而且还是死在他这个皇帝面前!
他要如何说的清楚,他要如何对孤竹现在的新君说——虽然他们还没有立新君,但是相信不远了;不管有没有新君,孤竹的铁蹄可不是闹不着玩儿的。
燕皇并不知道孤竹的铁蹄只有一个人能调动,就是坐在他身侧的铁瑛:如果不是铁珺这些人跟的太紧,封死了所有通往大军的路,铁瑛也不会逃到燕来找阿凤和江铭。
不然的话,他还真的很难选:势均力敌的时候最难选。现在,他不用选了,因为孤竹使臣死了。
死在大楚江国公的手上,但是他相信大楚的人不会相信此言,也不会承认此事;而那个铁瑛,理应是孤竹国皇帝却被人追杀至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