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是来了!”当那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道天风有些感叹的开口道,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即便是这一刻,也没有转过来,至于那心思,没人懂,达瓦卓玛的脸上,流露出的是一抹诧异,来得很快,消失得更快,转眼间已经没了踪迹,她又向前轻迈了两步,刚好能和道天风并排而立,虽然是男女有别,但那身高却相差无几,一头青丝,一头白发,在那微风的拂动下,折射出的光景,对比得异常的分明,这一刻,女人才轻轻的回答道:“这锦江城的风景,原来也能这么美!”
“不知道这落日下的长河和那西域昆仑的千里雪山比起来,谁更让人喜欢一些?”达瓦卓玛那般的感慨,倒是有些不着调的意思,若换做是旁的人,兴许连怎么去接都反应不过来,但对于道天起来却特别的顺口,达瓦卓玛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长河就在眼前,我此刻便能见着,那千里雪山,却只能自记忆之中回想了,我都快有二十年左右的光景没有见着了,谁更美,或许还真得不出答案了,不过,他在那儿,那儿的景致就应该最美吧!”
“看来,正儿终究是幸福的,这一生能得一知己,也该知足了!”话说道这儿的时候,道天风突然之间转过头来,那目光停留在达瓦卓玛脸上的时候,有一丝疼惜,也有一丝的羡慕之意,被人这般的瞧着,一个女儿家,终究有几分不好意思,原本那竭力想要保持平静的脸,也多少有几分泛红的姿态,她没有再说话,就那般的瞅着江面,沉默的时间算不得长,但却仿佛让人觉得过去了很久一般,直到道天风的身形,又转回去的时候,她才感觉舒缓了几分,而这时,老人的手中,已经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一枚细小的金钗来,那眼神停留在其上的时候,爱怜的味道十分的浓郁。
一个男人,是鲜有这样的东西的,除去那些个少年郎想要凭借着它却讨那心上人的欢心除外,可很显然,道天风早已经过了那般的年纪,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才会让人觉得惊讶,达瓦卓玛虽然并不曾转过头去细瞧,但那目光的余角之间,还是能够瞄清,那金钗虽然算不得大,但做工什么的却无疑十分的惊喜,小到那凤尾余角的翎羽都勾勒得惟妙惟肖,与这手艺比起来,那纯金的材质,倒显得轻了许多,要知道,就算是放眼全天下,也没有几个巧匠能有这般的能耐,甚至比起那皇室王宫之内,还要稀绝几分。
“这柄金钗是当年我为正儿他娘亲亲手打造的,可还来得及送给她就已经!”道天风微微的顿了一下,虽然有些话没有说得清楚明白,但其中所夹杂的韵味却十分的明显,达瓦卓玛只是没有想到,像他这般,叱咤江湖数十年,甚至权谋心计都极为深邃的人物,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痴情细腻的心,这一刻,那萧景昊的情深到底从何而来,说到底,不过只是父与子,一脉相传罢了。想到这儿,她越发的糊涂了起来,自己明明是来当说客的,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听众了呢,不过这也好,知道得越多,突破点也就越发的明显,而听故事最好的方式,就是悬着凝神安静,以免打断对方的思绪,到你关键点的时候,再暗暗的叫声好就行。
“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称职的,自从正儿记事起,我就在没有经过一天父亲该尽的责任,这是我亏欠他们母子的,所以你如果是为了他来做说客的,那就不用再开口了,我心意已决!”这话说得异常的坚定,虽然在来的路上,达瓦卓玛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不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她就不会死心,这一来,那一直高悬在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地,她没有半分的失落,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微微的摇了摇头,那嘴角的笑意也越发的明显了起来,不知道这笑容中的缕缕嘲笑到底是留给了谁,是萧景昊,还是他道天风,不愧是一对父子,自己认定的事,就一定要达成,关键的,是这一生都不想亏欠别人什么。
“可,罢了,老爷子既然已经说到这般程度,估计我再什么,也不过只是空话一场!”水玲珑的功夫之高,达瓦卓玛虽然并不清楚,但放眼整个江湖,能够和她一战的人并不是很多,萧景昊或许有这样的能耐,可他那齐王的身份却注定了他不能直接卷入这一场恩怨之中,这一次的谋划要想成功,拖住水玲珑是必须得事情,所以说白了,也只有道天风最为合适,这些因素,她都能瞧得明白,萧景昊又如何看不透,这或许也是为什么那个男人不亲自前来的缘由了罢,让她来,或许有些话更加容易说出口几分:“父亲,你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就告诉我吧,我替你转告给他!”
父亲这样的称谓,叫出来的时候多少有几分尴尬的姿态,达瓦卓玛的心里面也不知道酝酿了多久,但她最终还是决定这般的叫道,她是他的妻,他是他的儿,说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有听到人这般的叫自个,听着有些别扭,道天风身躯,不由得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眼前,就好像浮现出一张别样的画面来,画面中,男女两人,正拿着拨浪鼓,挑逗着细小的孩童,三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来:“这柄金钗是正儿娘亲的遗物,你替我转交给他吧,告诉他,如果遇到了今生最在乎的那个人,就把这金钗送给她,一定要将她的手抓紧了,可不要像他爹那般,一不小心就将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