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尽弦断弓折,冬落双臂微微下垂。
脸上的汗水刚一出现,便凝结成了冰晶坠落在地。
冬落的眼神有些恍惚,四周刀起刀落间,仿佛又回到了在极北战场时的无助。
不过,那时候他的身边有陈霸先,有李牧。
现在,他只有他自己。
冬落默默的拿出那把跟他从渭城一路走来的大周边军特制朴刀。
在袖子上擦了擦。
朴刀,又名太平刀。又因朴刀需双手使用,又有“双手带”之称。是大周边军为悍卫天下太平而特制的军刀。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看定手。
朴刀的使用,从起手式,便可以看出一人刀法的优劣。
冬落一人站在长廊之中双手握刀,膝盖微曲,刀尖朝天,刀刃对敌。
刀式名,定我。
雪族之人老幼相携,一退再退,绕过冬落的身侧,躲进了会客厅。
在经过冬落的身侧之时,大多都沉默寡言,没有面对即将灭族的焦虑、痛楚与慌乱。
有的只是沉默。
唯有几个与冬落相熟的孩童或是老人嘴唇轻启,活下去。
冬落内心苦涩一笑,活下去,真的好难。
那怕再难,还是要试一试的,不是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自己就是那个一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持刀少年沉默着毫不犹豫的开始爆发冲刺,三步之后,左脚骤然发力,整个人高高跳起,最终右脚踩在长廊一侧的梁柱之上,迅猛弹射转折之后,少年朝奔来的第一个敌人高高的举起了双手,亮出了手中的刀。
这一刻的少年,仰头看去,像极了游猎在渭城极北广茂大草原上的一只雄鹰。
……
陈霸天仿佛变了一个人,又仿佛没有变,只是沉默着一步一步的朝着雪念慈走了过来。
很慢,很轻松,很随意。像极了一个农夫在视察自家的田地。
华青云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念一动,将远处厮杀中的木剑召回,握在手中。
木剑轻颤,其声清脆。
如临大敌。
陈霸天在距华青云十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对着华青云微微一抱拳。
“江湖游侠陈霸天见过华前辈,一百年前,晚辈与族弟一同游历江湖,曾于南越国曳尾湖有幸得见前辈神仙风采,心向往之。”
陈霸天江湖礼节十足。
似乎他把这场厮杀当做了对江湖最后的告别。
江湖事就了在江湖吧!
华青云微微一愣,也抱拳回了一礼,“陈大侠过誉了。”
陈霸天摇了摇头,神色中似有一些缅怀,“当年前辈以壮年之躯入神桥,力压南疆十数国江湖,与老一辈江湖魁首江流天曳尾湖一战,当得起神仙之姿。”
华青云微微一笑,本以为百年时间过去,当年年轻气盛,初入神桥,与老一辈江湖魁首江流天约战曳尾湖一事,早就随着曳尾湖的波光水影,在曳尾湖畔滚滚浪花中老死在了江湖。
没想到还有人记得。
而且这个人很强。
这很好。
陈霸天再次抱拳,“得罪了。”
陈霸天身影一闪而逝,再出现之时已经在华青云老人的面前。
出拳,收拳。
一声悲鸣,木剑折断。一身白衣的华青云老人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摔出了走廊外。
生死不知。
陈霸天摇了摇头,倒不是看不起华青云。
只是在感叹连自己当年都心生向往的人,如今在自己的面前竞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心性转变而已。
陈霸天缓步向前。
雪念慈将雪予心挡在身后,冷冷的注视着陈霸天。
陈霸天脚步不停,“你有一个好哥哥,我今天不杀你,我给你一次替他报仇的机会。但你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杀我了,你就来找我。如果你杀不了我,那就是我杀你,你也别怨我。这就是江湖。”
陈霸天略一停顿,“你不用担心找不到我,想必那个时候,我陈霸天的名字,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亦或是高高在上的山上修者,世人皆知。”
陈霸天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待雪念慈回答,脚尖轻踏,便挥拳猛然向前方的一个持刀少年后心打去。
持刀少年猛然狞转,以左脚脚尖为支撑点,右手拔刀,寒光一闪,朴刀翻转,长廊中出现了一抹比太阳更明亮的雪白光辉。
陈霸天以压顶之势扑杀而至,一拳狠狠砸在朴刀刀锋上,手背只被锋芒毕露的刀口割出一道白痕,而朴刀却早已刃口翻卷。
陈霸天双脚轰然落地之后,继续前冲,推得持刀少年一直向后倒退,陈霸天随即轻描淡写伸出一掌,看似缓慢从容,实则闪电一般推在了少年额头,持刀少年狠狠的撞在身后的院墙之上。
院墙轰的一声坍塌。
持刀少年身躯摇摇欲坠,布满血水的双眼微微一眯,“陈……陈霸天,我干你娘……”
陈霸天中指对着持刀少年眉心轻轻一点,持刀少年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轰然倒地。
正在人群中厮杀的大黑连忙松口,放开嘴中的敌人,双眼通红的向着持刀少年冲来。
奈何周围敌人太多,将它围困在中间,只能干着急。
陈霸天居高临下的对着冬落道:“你……应该叫我一声大伯。”
脸色阴沉的冬落喉咙微动,对着陈霸天呸了一声。
陈霸天一脚踩在冬落的胸口,轻轻碾动。
藏于冬落衣服下的火红色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