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跟着“义军”的陈、蔡、六三国向导,此刻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些向导甚至可以想象,要是大洪水退去,李解在“淮中”的战绩,绝对又是震动一方。
在李解攻克蓼城之后,隔着淮水,就给对岸量亮灯打出了信号,留守淮北的部队,当即一刻也不停,派出了骑传,返回淮中城报捷。
淮中的守军只要得知前线大胜,那么不管有没有敌军来袭,他们都有信心坚守下去,甚至恰当时候,抓住战机,一举建功!
“君子,我部若是光复州来,岂非为云轸氏出力?于我斗氏,有何益处?”
楚军在淮上的舟师部队,此刻已经过了颍水口,淮中城就在眼前。
然而舟船之中,有人对于这次偷袭,却有着不一样的判断。
“如今斗氏四分,赵姬之子,可为大王,孰人能为大楚执政,却是未曾定夺。我等柏举斗氏,若不联合云轸氏,岂能胜出?”
年轻的军官将头盔取下,盔缨略作梳理,又重新扣在头上,看着滚滚淮水,这个年轻的斗氏军官正色道,“孰人为令尹,孰人便为今时斗氏之主!”
左右随从听了,顿时抱拳行礼,躬身退下。
“吴国野人野蛮莽撞,自以为勇力超凡,岂知人各有智?”
冷笑一声,他抽出佩剑,遥遥一指不远处的淮中城,“今柏举斗士许诺诸君,先登州来城头者,赏万金!”
一言既出,周围舟船立刻爆发出惊人的吼叫声。
而与此同时,已经渡过颍水的骑传,正飞快地朝着淮中城前进,淮水中那些楚国的舟师船只,也早就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每条船上的旗号,都能反辨认出来。
楚国的舟船和吴国舟船有着形制上的不同,加上旗号、服装、甲具的区别,淮中城上,早就开始警戒。
鳄人们都是面色如常,楚国舟师这点场面,和逼阳之战比起来,根本就是毛毛雨。
作为驻军最高长官,沙皮并没有独断专行,李解离开淮中城时候,并没有把陈国小青蛇带上。
毕竟夜晚作战,万一走散的话,那就相当的麻烦。
而“小青”留在淮中城,却还能发挥她的作用。
作为“小桃花姬”,和她姐姐不同,妫蓁是有着相当完备的“君子教育”的。
骑射御三大项目都不差,除此之外,还观摩过公卿署理国政,将帅带兵打仗,可以说除了不是男的,她受到的精英教育,已经是陈国拿得出的最好配置。
所以,离开淮中城前,李解告诉过沙皮,如果遇到不明所以的状况,可以向妫蓁咨询。
沙皮的见识毕竟还不够,甚至列国军中使用的“钲”,他压根不知道那是干嘛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敲打。
这种不熟悉,可能就会误判敌军的行为,是进攻还是撤退,有时候听鼓声钟声并不准确。
正如李解在军中大量使用号手来传递讯息,实际上列国军中,同样有这样的方法,只是没有李解的部队那么严密“正规”。
“陈公子,楚军尚未靠岸,可要进攻?”
“不必。”
妫蓁拿着望远镜,玩得正高兴,站在城头,她甚至能够看清楚船上人的面孔。
“此物真是神奇。”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望远镜,妫蓁还是有些好奇:“此物,当真是李子所制?”
“当真。”
点了点头,沙皮又问道,“陈公子,当真不必射楚军一轮?”
“城外地陷泥泞,不利行军。楚军多,我军少,此刻出战轮射,倘使撤退不及,为楚军所趁,必酿大祸。”
言罢,妫蓁又指了指前方的壕沟、护城河,“况且,城外地势,亦不利楚军蚁附,倘使兵临城下,沙君只管建功便是。”
沙皮愣了愣,想想也对,也不差那么几个楚国大头兵的性命。
而且沙皮坚信,只要他守着淮中城,首李一定能打回来,到时候楚国人腹背受敌,还不是死光光?
想通之后,沙皮咧嘴一笑:“多谢陈公子。”
“无妨。”
摆摆手,妫蓁又拿起了望远镜,远远地看着楚国的舟师艰难地靠岸,仅仅是登陆,就乱成了一锅粥。
“来犯楚军,非是郢都精锐。”
下了这么一个判断之后,妫蓁又看到了旗号,然后又道,“是楚国宗室之后,若敖氏分支斗氏,只是……不知是哪家斗氏。”
“斗氏?”
提到了斗氏,沙皮想了想道:“在阴乡时,有个楚国商人,自称屈氏,跟斗氏有大仇。”
“楚国之中,同斗氏有仇者,不知凡几。便是楚王,亦同斗氏有仇。”
“蛤?”
一脸懵逼的沙皮完全搞不清状况了,“这……这大王跟为臣者有仇?这……这如何可能呢?”
在沙皮看来,大王就是姑苏老妖怪那样的,想杀谁就杀谁,想灭谁就灭谁,哪怕是自己的太宰、儿子,只要自己想,就可以把他们驱逐杀死,还没有人敢呲牙咧嘴。
什么是大王?
这就是!
“沙君不知楚国国情,这不怪沙君。”
妫蓁很平静地就说出了一句让沙皮感觉很扎心的话。
“幽禁楚国先王至死者,便是楚国令尹斗师。”
言罢,妫蓁又道,“吾原本欲往息国,盖因息国为弍邑大夫斗尊庇护,只要斗尊在世,息国便不能为楚国所灭。”
“……”
听到妫蓁的话,沙皮完全懵了,他都不知道“小桃花姬”在说什么。又是斗师又是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