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蔡西北小城,在西北小城正在清点牲口的乌鳢很是兴奋,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
“良人,为何会有犍牛百六十?”
原本把老婆藏起来的乌鳢,现在也敢让老婆出来帮忙了。而且大胆地让老婆称呼他为“良人”,凭什么不是“良人”?
上将军认证过的!
“你有所不知啊。”
乌鳢嘿嘿一笑,跟老婆道,“这西北小城虽也藏兵,平日里,却是赁牛存栏之地。你当为何老夫子择选此处?便是看中此地牛马羊犬之数啊。”
整个新蔡的大牲口,或者说,整个新蔡在市场上流转的大牲口,基本都在西北小城。
一是方便运输,二是这里地方大,可以养很多牲口。
小城的战备作用,大部分时候都不需要它发挥,战事起来,随时征调就是。
只是这一回李解比较缺德,来了个水淹新蔡,而且效率太高速度太快,根本让新蔡反应不过来。
正常来说,想要挖开汝水大埝,没个三五千人,根本不可能成功。
而且就算有了三五千人,还得提前筑坝蓄水,否则水速不够,冲垮人工挖开的堤坝也是比较慢的。
哪里像李专员,一晚上就搞不知道多少个口子出来,汝水一下子就倾泻而出,刚刚好把新蔡淹了个遍。
泥泞的确是增加了攻城难度,也让守军挺爽的。
但同样的,物资转运转移就出现了大问题,想要把西北小城的大牲口调动起来,组织的人力非常高。
以往只要赶着牲口行走就行了,泥泞让牲口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行走,稍微陷上一段路,牲口的体力就会被消耗殆尽。
和人不一样,禽畜的耐力都挺差的。
“如今有了肉食,听闻上将军还会再行赏赐牛羊猪狗,这附近几个村邑……难道你没察觉,都有往来西北小城,随后借道前往汝水,再往白邑?”
乌鳢的老婆躲得比较偏,毕竟还得从驻马城跑出来,她哪里晓得这些个门道,只觉得自己老公运气不错,可能是发迹了。
但发到什么程度,其实没啥概念。
“若是如此,妾不若让家人请父兄前来相助良人?”
当年乌鳢从底层挣扎起来,找老婆自然也不可能找什么好人家,他老婆家人也是小户行商,社会地位不高,钱是有一点的,但随便一个小吏,就能让他们这种家门直接消亡。
不夹着尾巴做商人的,往往都是背景很大。
好些个豪商要去拜“名士”为师,也是借用名声来抵消公关成本。
而“名士”因为比不上大贵族,也需要豪商的资助,“弟子服其劳”,一应开销往往都是“凯子”全包的,但“凯子”也不是没有收获,原本赚一百个镝,其中六十个要拿出去打点,但现在,可能因为是“名士”的弟子,就只需要二十个镝。
乌鳢这种土鳖,连姓氏都没啥根脚,自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他老丈人家里也差不多的行情,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凑合着过日子。
但现在,却是真的一朝翻身。
“当此时节,正是大展身手之际。父兄前来,必有所得!”
言罢,乌鳢也连忙提醒老婆,“只是贤妻须提前知会伯舅诸人,上将军这里,规矩多多,较之蔡国,可谓严刑峻法,不可小视。”
挑战李解定下来的阴乡规矩,下场是什么样的,乌鳢亲眼所见。
一而再再而三挑战的,乌鳢已经给那些倒霉的坟头种了好几棵小树苗了。
“只怕父兄受不得拘束。”
“受不得拘束,便留在驻马城吧。”言罢,乌鳢郑重道,“‘担夫’乃旧时友朋,今为义军新编义士一大队大队长,手中精兵五百,可谓上士,堪比大夫。贤妻,在白邑之中,当也知晓,上将军雄兵过万,‘担夫’如此受上将军看重,他日之地位,不知亦明啊!”
他其实这是在委婉地提醒老婆,让老丈人和舅子们别犯傻,什么拘束不拘束的,在驻马城,不就是个卖马贩子?再如何自由,也只是因为蔡国、楚国在这里刚好有这样一个市场环境在。
可市场环境天天在变,顶个屁用,万一市场不好,岂不是全家喝西北风?
要知道,贩马的商人,大多都没有什么田产,最多有些物业在城邑之中,这种抗风险能力,简直是低到令人发指。
作为从底层几经挣扎才起来的,乌鳢的危机感尤为突出。
毕竟,这是感同身受的,还要天天打交道的。
跟了乌鳢多年,乌鳢之妻也不是愚昧之人,当下听懂了乌鳢的言外之意,顿时郑重道:“良人得逢机遇,必成大丈夫,妾必劝说父兄,以大事为重。”
“善!”
……
大牲口的处理,李解一向是按照逼阳国的老办法来解决,开发耕地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地发挥大牲口的能力,宝贵的劳力,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淮下”的大洪水逐渐缓和下来之后,商无忌显然已经跟李解重新联系上,陆续有老船工带着物资开始进入淮中。
而商无忌,也终于知道,妹夫在淮水两岸,到底干了多大的一票买卖。
“首李真乃神人也!”
人在邗邑的大舅哥,把这么久以来的情报都汇总之后,只有这么一个感慨。
之前他还奇怪,为什么延陵运奄氏突然又急切起来,不断地卖好给他,不断地强调两家同出一脉,更夸张的是,已故老娘的娘家,突然就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