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的大政旁落,对野人来说没啥影响,别说公司换老板,你就是换公司,也不影响福报不是?
但对稍微能够接触到一点真相的士人而言,那就浑身难受了,要是新老板能提供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呢,那还好。
可要是照旧……
王师没来我他妈挨打,王师来了我他妈还挨打,那王师不适白来了吗?!
“吴、蔡亲善?哈!”
这样的笑话,显然骗不了太多精英。
“吴人未灭蔡国宗祀,君上依是国君,不可谓不亲善!”
自欺欺人的精英同样不少,和自以为是的精英不同,自欺欺人的,反而日子过得更舒坦一些。
“吴人辱我蔡国太甚!食君之禄,当为君分忧!”
“如何分忧?!”
“哼!”
从平舆前来观礼的蔡国士人不远解释,只是腰间的佩剑,显然握得更紧了一些。
前几日蔡侯跟李解一起游街,整个新蔡街头的气氛搞得不错,李解直接让楚国降卒换上常服,然后在街道两旁作热泪盈眶、感激涕零状。
效果很好,让大量不明真相的新蔡人民群众,都以为自家国君是捡了大便宜。
然后国君说要给吴王“披麻戴孝”的时候,反抗意愿也都不强烈。
反正就是穿素衣嘛,平时也没啥好衣服穿,真有那些条件差的,还能从政府那里混一套白给的麻衣。
麻衣稍微改改,还能多出一套女子和小孩的料子来。
可以说是血赚不亏了。
“首李,这几日平舆武士多了不少,可能会行刺。”
“这阵子农事繁忙,能出来溜达的,也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武士。”
对沙哼的禀报,李专员不是没放在心上,而是这些平舆武士,很有可能行刺的目标不是他。
搞不好就是“摄政”,原上蔡大夫蔡美。
蔡美的职权,是“留守新蔡,辅政国君”的上卿一职,因为七十六岁退休多年,所以带有强烈的返聘意味。
但这个返聘,很有说道,因为当年蔡美是失势的那一派,陡然上位,曾经失势的倒霉蛋们,都准备反攻倒算。
蔡侯这个国君的政令,已经不出新蔡了,地方上先行掀起了反攻倒算,蔡国基层士人之间的争斗,在一夜之间就爆发出来。
烈度低,但是规模广,几乎是蔡侯陪同李解游街的三天之内,蔡国全境都爆发了这样的斗争。
甚至当年很多地方士族的“嫡庶之争”,也借着这一把火重新烧了起来,反正造反的失势士人,都是以上蔡大夫蔡美一党自居。
看到这种情况,蔡美和李解都觉得简直妙不可言,斗吧,只管斗,原本就想着挑起蔡人自己内斗,好方便管理。
没想到这么几十年积攒下来的蔡国内部压力,伴随着外部军事上的巨大失败,内部高层的大规模换血,竟是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
尤其是上蔡大夫蔡美本身,也是当年政治斗争的受害者,在大多数的蔡国士人看来,上蔡大夫蔡美,是他们自己人。
虽然李专员也不知道这个逻辑怎么来的。
“加强农事、水利、治安三个部门官员的安保强度。”
“是!”
沙哼得了李解的命令,便去着手安排。
配备“鳄人”是不可能的,“勇夫”也只有上蔡大夫蔡美,平舆司寇蔡夕这样的,才有资格配备。
除此之外,后来投降过来的蔡国卿士,都只有“淮上义从”。
这支“淮上义从”的组成比较复杂,有楚人、陈人、六人、舒人、息人……杂七杂八的各国士卒凑在一块儿改造,轮番值守蔡国官吏。
平日里的主要工作,还是开沟挖渠。
李专员要开辟汝水、淮水交汇处的冲积平原,发动民夫也不是不行,只不过现在要给冲洗返回家乡的蔡人一个缓冲期。
所以两相比较起来,还是“淮上义从”更加划算,效率也要更高一些。
“淮上义从”这个编制是带有军事性质的,但实际上对外战争这个高端活儿,并不需要阿门负责。
从训练度和组织度的投入上来看,完全就是为了地方治安和经济生产而创造的。
讲白了,就是矬到不能再矬的生产建设兵团,又或者说是汝水、淮水、颍水“三水农垦公司”。
有一部分安保力量,这一部分安保力量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治安,也就是带着一点点片儿警的职能。
愿意进入“淮上义从”混口饭吃的土著,并不在少数,不过很明显有着阶层上的甄别。
以“淮上列国”最底层的野人为主,然后再有一部分数量不小的城邑国人,再加上一些失势的小贵族,这就是“淮上义从”的组织结构。
从他们的阶层分布上就不难看出,他们对李解的需求极大,对“淮上义从”这个体制的需求也极大。
因为只有借助“淮上义从”这个平台,才能获得对土地的使用权。
绝大多数野人,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所在的村邑,往往都是某个贵族的封地。
他们不像“国人”那样属于自由民或者说小有产者,也没有从军的资格。
但是现在不同,他们只要维护住“淮上义从”这个体制,就能从土地开发中获得收益,有了收益,就能有积累、积蓄,有了积蓄,自然可以更进一步。
娶妻生子,开门立户。
这种看似普通的要求,没有李解的支持,通过自身的努力奋斗,几乎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