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终于狠狠甩了一把鲜红缎带,风声凛冽,雪片噗的一声,四散逃开,她知道没有打中后之人,头也不回的骂道:“姓江的,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们恩怨两消,各走一边,你跟我作甚么,你是苍蝇么,这么没脸没皮。狂沙文学网”
江蓠哈哈大笑,笑中隐含虚弱:“我当然得跟着你了,我又打不过万毒宗的那些疯子,万一他们追上来了,我还得靠着你才能活命呢。”
落葵狠狠哽了哽,哽的几乎岔了气儿,大喝了一声,马登时如同离弦的箭,在大雪中狂奔向前,将数之不尽的雪片远远抛在后。
人虽纨绔,但马却是匹好马,行一千夜行八百的好马,不多时,便瞧见了高耸的城门,黑漆漆的像是压在人心上,而此时更夫打更经过,刚过寅时,开城门尚早。
落葵策马而立,愣了半响,才想起来眼下正是深夜里,城是出不去了,此时正值宵,她也不敢大刺啦啦的在城中乱跑,想了又想,索将马匹栓路旁的大树边儿,裹紧了衣领躲到树下。
寒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落葵紧了紧领口,可一条衣袖扯下去擦了血,另一条衣袖被箭刺的破烂不堪,实在是半点寒风也挡不住,她将子紧紧缩成一团,死死捂住嘴,打了个呜呜咽咽的喷嚏。
一道暗影穿过枯枝败叶,坐在落葵旁,直直望住远方,戏虐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落葵头也不回,只冷嗤了一声。
江蓠偏着头笑了笑,继续讥讽道:“叫你跑,好好的屋子你不待,非要跑到这野地里挨冻,冻死你活该。”
落葵皱了皱鼻尖儿,顿觉自己确实有些傻,不是,是傻透了。
就在此时,江蓠蓦然闷哼了一声,脸色骤然惨白,唇角渗出血痕,形不由自主的晃了晃,栽倒在地不住的抽搐。
落葵大惊失色,忙俯下来仔细查看,只见脸白如纸,眉心盘踞着一团黑雾,那黑雾显然不是寻常死物,竟一线线沿着脉络缓缓散开。
“小,小妖女,你,你别想着跑,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你打不过我的。”江蓠在抽搐中,仍不忘色厉内荏的威胁她,妄图吓得她不敢作甚么手脚。
落葵嗤的一笑,伸手去掀他的衣领。
江蓠忙不迭的抖着手死死扯住衣领,直着嗓子艰难道:“你,你,你干甚么,你要非礼我么,你,别,你离我远些。”
落葵恻恻的一笑,在江蓠惊恐万分的眸光中,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
“刺啦”一声,衣领被扯开,露出口处的箭伤。
伤口处的箭已经被拔出来了,也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但那血却并没有止住,不断的潺潺流出,已经浸透了衣裳。
落葵哀叹,
怎么没让你血尽而亡呢,流了这样多的血,竟还有力气一路追到这里,真是个疯子。
她单手掐诀,落于伤口处,皮下登时凸起绿莹莹的一条线,竟是那条绿莹莹的小蛇,只这短短的功夫,俨然已经深入了血,只隐约可见仍在不停的游移,与眉心处的黑雾相互呼应。
这是赤尾青竹丝,乃万毒宗的至毒,除了服下解药,没有旁的救治之法,可眼下,落葵瞧了瞧江蓠的模样,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唯有立时找来解药才有救,可莫说他们根本不知万毒宗梁州分坛在何处,便是知道,打了去,就凭如今这副残兵散勇的架势,不待讨要出解药,自己已经非死即残了。
落葵冷眸闪动,蓦然起,转到江蓠后,抬手拔下发间的素银簪子,她暗道,既然你命不久矣,那么,就让我送你一程利落的,总好过你毒发,痛苦而亡。
她高高扬起手,正狠狠的刺向江蓠背心,却听得江蓠艰难开口:“小妖女,你可真是个小妖女,连万毒宗的人都怕你,可我不怕你,只有你才知道苏凌泉的下落,你不能死。”他的声音转瞬暗淡:“小妖女,你走罢,你跟我在一处,万毒宗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落葵心中一紧,百感交集,她清楚知道江蓠有多恨苏凌泉,有多恨她,可生死关头,他却替她挡了一箭,不管他为何挡箭,自己这条命总归是他救的,不哀叹道,江蓠啊江蓠,你还真是个疯子,不愧有癫狂二字,疯的够厉害的。
她伸手扶住江蓠,暗沉静谧的夜里,寒冷的北风刮在脸上,略略有些疼,她自是要离开的,却并非是现在,江蓠中了毒受了伤,她这一走,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虽不是善人,但也是会知恩图报的,即便他救她,是为了获知苏凌泉的下落。
可眼下这荒郊野地里,也并不是解毒之地,落葵咬破指尖,无数只猩红的萤火虫,与不停飞旋的雪片一同,倏然飘向远方。
不多时,萤火虫尽数飞回,倏然没入落葵的指尖,她蓦然睁开紧闭的双眸,望向不远处的泥泞小路,那路的尽头是一处土地庙,且路上没有宵岗哨。
落葵牵着马,驮着江蓠,蹚过半腿泥半腿雪,艰难蹚到了土地庙外头,梁州城中城隍庙香火兴旺,可这座土地庙却荒废的久了,半边庙门塌了,窗纸破损,四面透风。
进得庙内,顿时浮尘迎面,呛得人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落葵抬手挥了挥,收拾出一块干净地面,铺了厚厚的枯草,才将几昏迷过去的江蓠拖过去躺下,瞧着这光景,在心底暗笑不停,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这一。
彼时二人的衣裳皆被雪浸湿透了,落葵
拢了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