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者无疆!
落葵记得,彼时的她跪的膝盖发麻,听着楚帝冷薄的言语,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沿着鬓边坠落,在地上渗出一片一片暗色的花,积的多了,便浸入青砖缝隙里,衣衫被冷汗浸透,她咬了下唇一言不发,没有求情没有说软话,只死死揪着帕子,揪的指尖发白,手心里沁出潮气,沤的帕子黏糊糊起来。
后来如何了,楚帝又说了甚么,他是几时离开的,她并不记得了,只记得见到太后挥手叫她过去,她几乎无法站起来,只好借着旁人的手艰难起身,挪到太后身边坐下,太后抚着她的发丝,似乎在她的耳畔不停垂泪,不停地哽咽,不停的说着可怜了她这唯一的外孙女,受了这许多的艰难苦楚,如今又要远嫁北谷国和亲。
她听得神思恍惚,以为会有泪珠难以抑制的淌下来,谁知却只是喉间哽咽鼻头发酸,一滴泪也没有,原来自己的泪早已经在世事无常中流尽了,原来自己的心肠已经硬到连哭都不会了,但却又不得不落泪,只得狠狠掐了自己几下,疼的落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挪出寿安宫的,更不知道是如何被护送着出的宫回的家,只隐约记得与许贵妃擦肩而过时,她行了个礼,神思恍惚间,听到许贵妃奚落笑了句恭喜公主,觅得良婿。
良婿,哼,落葵冷笑了一声,她素来沉稳清冷,喜怒不形于色,再大的伤痛也能咬牙咽了,可今日不知怎么了,心里拱着一团暗火,只被许贵妃撩拨几句,便失了分寸,克制不住险些要冲了上去。幸而当时被太后的心腹侍女死死拉着,只能咬牙望着许贵妃撇嘴一笑,摇着帕子说了句让她千万克制,仔细水家满门的性命。
她在心底嗤的一笑,满门,所谓满门,不过就是得势时锦上添花,失势时落井下石的满门,她与苏子落了难的这些年,怎么从未见过这些满门上门。她想若自己狠得下这心,拉了这些六亲不认的满门一同陪葬,想来父亲也不会怨她,只是,只是那终究是下下之策,真拉了他们来陪葬,自己也讨不找半点好去。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重云层层掩盖着月光,没有半点光晕漏下来,抬眼瞧着窗外乌黑深沉的夜色,落葵凑到烛火跟前,单手一展,那蔟微芒落于烛火上,摇曳成一行蝇头小字,浮在上头。
良久,苏子眉心微蹙:“许侯跟许贵妃之间果然并非铁板一块。”
落葵连饮了数口酒,淡然一笑,自己早已做好了应对此事的打算,并不需要许侯相助,只是,若能借着此事真正与许侯结盟,倒是一举两得之事:“他的意思我清楚,他保我不嫁,我保他女儿平安,这是结盟,利益交换。”
苏子微微一笑:“菘蓝有孕,被许贵妃侍卫眼中钉肉中刺,此番为了菘蓝的安危,许侯拼上了全副身家,也是不容易。”
落葵她叹息一声,许侯虽素来圆滑,从不轻易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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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但如今为了菘蓝,他也是豁出一条命,不管不顾了,她斟了盏酒握在手中,递到唇边却只怔怔望着:“元参那如何了,菘蓝有孕的事,他可知道了。”
“知道了。”想到数日前见到的那个瘦到惊人的男子,苏子不禁幽幽一叹,唏嘘不已:“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良姜陪了他几日,已然好多了。”
外头夜色渐深,窗下有一抹暗影,杜衡始终在廊下立着,一动不动,落葵闻言,亦是百感交集,许侯之意,她是明白了,除了要保菘蓝和孩子眼下的平安无虞,更要保他二人日后长长久久的平安顺遂,这,才是最难的,她回首轻声道:“之前你我早已有了盘算,我晋封公主和亲之日,便是这水家被封之日,那么见愁便会依计领着外头的人手,做出搭救我的架势来,只要让陛下相信,将我关在宫里,远比放在外头要安稳的多,那么,你们从此便可随意行事了。”
苏子颔首:“外头的事早已安排妥当了,你放心,想来用不了几日,陛下必然会打着受训备嫁的名义接你入宫的。”
薄薄的锦被动了一动,探出个白绒绒的脑袋来。
就在此时,门帘微动,那白绒绒的脑袋嗖的一声,缩回了锦被。
“主子,用点晚饭再说罢。”丁香端着红漆团花托盘进来,托盘中搁着个青花白瓷大碗,碗口处淡白的热气缭绕,香气四溢。
落葵点了点头,恍若无事的瞟了床榻一眼,忍笑忍得十分艰难,险些要笑出声来,只好狠狠抽了下鼻尖儿,来掩饰一二:“好香啊,小丁香,你的手艺益发好了。”
丁香眉眼俱笑道:“主子多吃些罢,这些日子都瘦得脱了相了。”
落葵垂首,慢慢啜着鲜香的汤水,凝重吩咐道:“丁香,接下来这几日的事情格外要紧,你要随时听从大公子和衡先生的吩咐,万不可出丁点差错。”
丁香乖巧的点头道:“主子放心,丁香知道轻重。”
几人散去后,屋内沉寂下来,落葵一掀锦被,将白绒绒的郁李仁拎了出来,瞟着他怒道:“掌门师兄,你怎么又跑到我房里来了。”
只听得郁李仁的声音愈发的尖细妩媚:“师妹啊,你看我这会儿正是阴轮回期,住在苏子那多有不便,你行行好,你看我身量这么小,不会挤到你的。”
落葵气的笑出声来:“掌门师兄啊,你这不是要毁我清誉么,我往后可还怎么嫁得出去。”
郁李仁挣脱了几下,蜷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