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接过侍女手上的绛紫色缕金百寿图蜀锦袄子,轻柔的服侍太后换上,在配上檀色绫棉裙,裙角处以金线滚了一圈儿万字纹。她半跪在地上,将一双福寿双全鹿皮靴子穿在太后足上,又理了理裙摆才起身,冲着太后伸出手去,做了个俏皮的请。
太后浑浊的双眸满是喜悦的笑影儿,任由落葵与林嬷嬷一左一右,搀着她蹬上步撵,往锦华堂赶去。
谁料刚出了寿安宫的宫门,便有一人像鬼魅般靠了过来,趁着落葵转过宫墙的一瞬,附耳低声道:“主子,出事了。”
落葵陡然停下脚步,却不敢回头,生怕露出端倪惹来太后疑心,她弯下身来佯装整理裙角,心中却极快的闪过几个念头,出事,今日是冬至,能出甚么事,莫非,她灵台一亮,菘蓝称病告假了,没有来冬至家宴,莫非,她张了张口,迟疑道:“菘蓝。”
那人依旧立在宫墙暗影中,像极了寻常的侍卫,再度压低了声音:“是,云公子带着曲公子进宫了,王后娘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消息,现下正往永昌宫去了。”
落葵惊得腿脚发软,云良姜是吃错了药么,寻死,寻死也没有这么着急的罢,她定了定心神,压低了声音道:“杜衡呢。”
那人道:“衡先生今日在谨身殿当值,谨身殿分属前殿,而永昌宫在内苑深处,若衡先生贸然现身内苑,恐有不妥,属下未敢传信给他。”
“你做的很好,王后既已知道此事,必然会提前关闭了内苑宫门,杜衡贸然闯宫,必定会惹人嫌疑。”落葵微微颔首,轻声问道。
那人吁了口气:“主子英明,属下本打算直接前往永昌宫,让云公子带曲公子出宫,不想王后娘娘却吩咐了关闭内苑宫门,冬至家宴退席后,才可打开,属下无法,只好先来回禀主子。”
晚风微凉,裹着淡淡清苦的菊香,掠过人心,她心下清明,王后得了这消息,不搜出点甚么来,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那么,她必会在内苑宫门处安排人手,仔细查验出宫之人,曲元参今日无论如何走不出内苑宫门了,她细细思量了一番,对着那人附耳吩咐道:“安排人在寿安宫门前接应云良姜二人,你现下去见晋和公主,告诉她,云良姜在永昌宫与卫国郡主私会。”言罢,她匆匆追上太后,施了一礼,娇嗔笑道:“外祖母,外孙女许久没有见到菘蓝了,听说她病了,想趁着开席前,去瞧瞧她。”
太后心里正高兴的不知怎么好,对落葵所求无有不应,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这丫头,好容易进一回宫,还光想着去看别人,去罢去罢,早些回来,多陪陪外祖母。”
落葵笑着称是,将太后送到长街口,便脸色一沉,仰首望天。
四方红墙之上的黑漆漆天幕,缀满了数之不尽的灿烂星辰,银色星芒间夹杂的数十颗紫色星芒,点点紫芒幽幽暗暗,相互呼应,仔细端详,赫然是一只覆盖了整个宫城的异兽,尖利的四爪大张这,分别对应了宫城四角,兽首高昂,正好望着行历代楚帝即位大典的昭德殿,而长长的首尾却盘旋在太后所居的寿安宫。
在这偌大的宫城,唯有身带腰牌,施了歃血溶阵之法的数十万羽林卫和禁卫军能够御空飞行,而旁人若擅自动用此术,便会遭了宫城上那只异兽的反噬,飞得越高跌得越重,轻则摔残,重则摔死。
落葵不想尝尝被异兽四爪狠狠抓住,继而摔得筋断骨折的痛苦,况且她最近吃的有些胖,修为又不济,飞是飞不起来的,只好施展了些俗世的轻身功夫,专找罕有人至的小路近道狂奔,这一路跑下来,跑的大汗淋漓,终于将王后那晃晃悠悠的步撵远远扔在了暮色中,她狠狠甩了一把汗珠子,暗自发笑,看来自己这轻身功夫果然练得不错,那么多条腿都追不上自己。
永昌宫内外十分寂静,这宫里住着的贵人虽然得宠,却生性冷傲倔强,用的宫人们皆是少言寡语的那种,除了入宫时陪嫁带进来的两个,也只又添了两个侍女,两个内侍而已,且这功夫,皆被那贵人用领冬日里的衣裳,领这个月的份例,去御医院去安神茶等诸多借口打发了出去,此时竟无一人守在宫门口,而宫里也静的吓人,瞧不见半个听用之人。
落葵提着裙角,刚刚闯进永昌宫的宫门,就见到了云良姜天怒人怨的那张脸。
云良姜此时正焦急的在院中转圈,乍见落葵进来,不由的惊得连连后退,瞪圆了眸子,张口结舌道:“落葵,落葵,你,你怎么来了。”
落葵阴沉着脸,拎起他的耳朵,恨声道:“我就不该来,就该让你死到这,你可真是活够了。”她松开手,环顾四围:“他们俩呢。”
云良姜揉了揉耳朵,装作一脸懵懂茫然,无辜的眼眸却心虚的滴溜溜乱转,就是不敢去看落葵的双眸:“谁。”
落葵气急败坏的一跺脚,高高扬起手臂,巴掌顷刻之间便要落了下来。
云良姜反应极快,转瞬间紧紧抱住头面,蹲在地上,冲着紧闭的偏殿殿门努了努嘴,胆战心惊的压低了声音:“那呢。”
落葵怒吼了一声:“踹门。”
云良姜打了个激灵,不明就里:“甚么。”
落葵抬脚,狠狠踹了他一脚,怒不可遏的吼了一句:“我叫你踹门。”
云良姜重重趴到了地上,终于回过神来,毫不顾忌的一脚踹开殿门,将里头相拥而泣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曲元参和菘蓝齐齐回头,乍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