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的一次刺杀,那是母后的生辰宴上,舞女中混进了刺客,目标就是他。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好在身边的侍卫反应极快,将他拉开护在了身后,侍卫自己却受了那一剑,正中心脏。后来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无非就是刺客被拿下又服毒自尽,而那个为他挡了一剑的小侍卫却奄奄一息,他哭着求父皇找最好的太医来看,好在那一剑偏了一些,还能保住性命,于是他天天守在小侍卫的床边,盼着小侍卫能快点儿醒过来。也就是那次,他才真的认出来,原来这个小侍卫就是小时候常常偷给他送饭的那个小书童。
他是尊贵的皇子,生母是宠妃,自己又被记名在皇后名下养着,自小就被父皇亲自带在身边教导,这样的身份,没有谁不眼热。所以为了他的安全,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都是父皇一手安排的,换句话说,能一直留在他身边的人,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怕死,要忠心。
于是从那以后,他向父皇提出来,要把这个小侍卫带在身边,父皇欣然允许。
也记不清多少次了,多少次猝不及防或是有备而来的刺杀,多少次的明谋暗谋,又有多少次的浴血搏杀九死一生,在这个富丽堂皇人人都穷尽一生渴望的皇城里,于他而言,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屠杀场。
在这个没有硝烟、杀人不见血的屠杀场里,所有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挣扎着活到最后的,却也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
他自认自己并不贪心,所求不多,有能一起浴血奋战的兄弟,有父皇母后生母健在,还有心爱的人。
可生在皇家,注定了这一生都要踩着皑皑白骨一步步上位。
赫连景的声音有些清冷:“马车留给你,我们走。”
其余的,并不多做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哈哈哈哈哈。”马车里的老头儿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侍卫和赫连景回头看他,却只见那老头儿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儿,倒算是有些仁爱之心,生在皇家本无情,奈何你重情重义,实属难得。不错不错,不枉费了我老头子一片苦心呐!”
赫连景听他这话觉得有些奇怪,正欲开口问,却见那老头儿大笑着拍了一下大腿,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这?老先生?”赫连景惊奇,正想上前去查看,忽然觉得脚底下一滑,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控制不住的往后栽去——
......“殿下,殿下,殿下?”似乎是心腹的声音传来,一声一声的叫着他,很是焦急。
赫连景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茂密的枝叶和洋洋洒洒透过缝隙的阳光,还有身边的四个侍卫。
嗯?他腾地一下坐起来,怀疑自己是做梦了。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已经回京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这片树林里?还有,他的心腹,不是在昨晚已经......
“殿下?您做噩梦了吧?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是头儿有办法,一使劲儿掐您就醒了嘿嘿......”一个侍卫嘴快,嘿嘿嘿的笑着,怕赫连景生气似的,忙讨好的拿了片大树叶子给他遮太阳。
赫连景有些懵,搞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了,于是伸手过去掐了那嘿嘿笑的侍卫一把,问:“疼不疼?”
那侍卫以为自家殿下是生气了,连忙摇头:“不不不疼。”
赫连景更加迷惑了,还有些着急,“怎么会不疼呢?难不成我这是在做梦?”说着又加大力度掐了那侍卫一把。
这下那侍卫眼泪汪汪道:“疼......殿下,真疼。”
“疼......这不是做梦?”赫连景大喜,连忙拉过自己的心腹来,使劲儿掐了他一把,问,“疼不疼?”
侍卫首领点头:“嗯,挺疼的。”看着面无表情,实则他心里的想法却是,殿下这莫不是做噩梦被吓傻了吧?一醒来就到处掐人,还问疼不疼,这不是废话么,不掐自己当然不知道有多疼!唉,眼下殿下做梦魔怔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赫连景愣了一愣,紧接着冲着他就扑过来了,死死地把他一把抱住,激动地哈哈大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啊哈哈哈,你们都没事,这不是做梦哈哈哈......”
猝不及防被一把抱住的某侍卫:......看来殿下不仅是魔怔了,还被吓傻了,这可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