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儿,微微张开嘴,努力地调匀呼吸,右手还提着刀,左手伸出去,抢过了一名士兵提来的水桶里的木瓢,喝了一大口。
“哈哈……爽啊”
大伙儿素知他以往带过兵,性格沉稳内敛,不会轻易张扬于外。但此时这汉子右手微微颤抖着,喊出这一声来,虽已在巨大的疲累当中,却是发自肺腑,激动难抑。
后方,也有些人猛的发声:“没错!”
“就该这样打!就该这样打”
“过瘾!”
话语之中,微微颤动。那是巨大的兴奋、张扬与疲倦混杂在了一起。
视野前方,又有更多人从远处杀了过去,士气昂然,如饥似渴。
从昨日登陆时起,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动如雷霆,说是这样说,一支军队能做到这种程度,谈何容易。然而自昨日起,整个战略层面真如一刀劈出,舍身忘死,所向无前。
无论大小规模的战斗,触物即崩!
他此时手臂微微颤抖,胸中热血还在涌动。
“还有谁的刀上,未曾沾血的?”
“没有!”
“那……仗未打完,你们杀够了吗!?
“没有”
稍稍休息后的众人起来,气势如虹!
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胡业一路前行,身边是拱卫的小队。前行的路途、院落间,海盗们尸首横陈。
巨大的石堡内,金银器皿堆积如山。
更前方的一个院落间,摆放着不少大车,这边明显是先前战斗激烈的区域,一辆大车还在燃烧,随军的士兵提着水桶,正在浇灭火焰,不少人聚集于此,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鲜血,周围便是一排排的库房。柴昂拿了湿毛巾擦脸上的血迹,朝这边走过来,汗水和更多敌人的鲜血早在他身上混杂起来,凝成一股难闻的味道。
这味道对于敌人来说,或许就是真正的可怖了。
库房的大门打开,一堆堆的布袋陈列眼前,犹如小山一般堆积。胡涟看了一眼:“还有其它几个粮库呢?”
“都已拿下。”
“岛上的战斗,要迅速收尾,但是残留在岛上的海寇不会少,我们没有时间留下来清理。”
战事尚未停歇,看了一眼,便一面询问,一面朝外走去。
“几个海盗头子可有消息?”
“只发现娄虎的尸体,关进、查尔斯、松下权兵卫至今还没有消息。”
“看来是大多逃去大岐岛,通知胡业,他的人手留下,收拢这一路伤员,看好这些粮库。大军将取五日粮草,围攻大岐岛,斩草除根,其余所有事,都待回头再说。”
此时胡业已经一路走了过来,柴昂回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地要个压得住阵脚的人,你是大帅亲子,也知道这次战役只是整个系列行动的鱼饵,最让人放心。我等以快打慢,下小岐岛占了猝不及防的便宜,但只下小岐岛,并无意义,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破釜沉舟,若出问题,有你在后方,也好接应。”
这话简简单单,却是沉重无比。胡业点头,拱手,柴昂也拱手行礼:“胡兄弟,保重。”
“将军保重。诸位保重。”
照例每日清晨,甘棠来到作为临时作战指挥中心的富力洋行二楼,双岐岛还没有具体消息,汕头双方还在僵持,天气如同躺在床上的重病号,阴沉沉的,不是飘落一些细沙一样的雪粒,死气沉沉,波澜不惊,却又给甘棠增加着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