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武平,思绪万千:找到童显彰,调查嫁祸给雷应天的前因后果,那么从此刻起,就算与全省政法最高权威吕维远正式交上了手。虽然武平不惧权贵,不贪恋名利场,从入职至今一身正气凛然,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与省政法委书记相比,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就像眼前的千层山——螳臂当车四个字浮现在武平脑海中。
武平不怕死。如果吕维远要坏事做绝,一旦他发现武平在调查知青案的幕后黑手,他就一定会对武平动手,像对待雷应天和郑乾那样对待武平。武平怕的是没有走到最后,没有将真相公诸天下就被害了。所以,既然启动了调查工作,那么就要尽可能快的结束,要让吕维远来不及还击或者即使还击了却来不及控制局面就将他绳之以法。
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武平又想,找到童显彰真的就能问出实情吗?如果有这么简单的话,吕维远早就落案了。
现在,整个刑警大队,知道这件事情——调查知青案幕后黑手的只有四个人:高阁、武平、吕青青和刘得宝。高阁与武平十数年感情,彼此惺惺相惜;刘得宝是武平的徒弟,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这两个人绝对会守口如瓶并且会坚持到底。关键是吕青青。
吕青青刚入职不久,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份定力。不过,武平选择相信她,也只能相信她,把她带进这件事情的核心圈,她才会设身处地的为案件考虑。
亲爱的读者们,可惜到如今武平都还不知道吕青青与吕维远的关系,如果他知道吕青青是吕维远的侄女,那他就不敢再相信吕青青了。
武平看一眼吕青青,“青青,这条路很难走,你能坚持下去吗?”
武平一语双关。
刘得宝没明白武平话中的深层次含义,笑起来,“武队,来都来了,当然会坚持下去,大不了我扶着她。”
“滚蛋。”武平赐给刘得宝这两个字。
吕青青也笑起来,但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放心吧,武队,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坚持下去。”吕青青内心一紧,暗想:武平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他知道了吕维远是我伯父?不可能,这件事情很隐秘,知道的人很少。
“无论多大困难,哪怕是有生命危险?”武平又问。
“对。哪怕生死攸关,一定坚持到底。”吕青青的回答很坚定。为解救许攸,还因为对案件真相的痴迷,同时她也很想看看伯父吕维远是不是真的充当了恶人的保护伞,这三个理由促使吕青青不得不以身涉险。
吕青青性格温柔似水,但在真理和公平正义面前,她有坚贞不二的定力。
“很好,出发。”武平把烟头在地上踩灭,当先往山坳下走去。
山坳下是一片不大的村子,稀稀疏疏坐落着十几幢木制和土砖制房屋。穷困败落,是此地给武平等人最初的印象。
人口不多,找人就很方便。问第一个村民,就知道了童显彰家的方向。
木结构房屋冬暖夏凉,在中国南方尤其是长江流域一带,受到大量民众的欢迎。直到20世纪80年代,这里才逐渐有了砖制房屋的出现;至90年代,砖制房屋开始全面取代木结构房屋。千叠乡长岭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砖、水泥、砂石无法运输进来,所以即使到了现在,这一带居民还是普遍居住在木结构房屋中。条件差一点的,住的还是土胚房。
童显彰住的就是土胚房。经风吹日晒雨淋,几十年侵蚀,土胚融化掉落,房子千疮百孔。这不禁让人想起来刘宝昌的家,彼时,千千万万普通大众还没有真正把生活水平提上来。
想到刘宝昌,武平内心不禁嘿嘿起来,他还在装疯卖傻。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许攸和追查知青案幕后黑手,早就逮捕他了。那就让你再继续装一段时间的傻子吧,武平心想。
土胚房上的木门敞开着,房前有个小小的场地,没有人。武平前脚刚踏进场地,一条大黄狗猛扑出来,汪汪狂狂吠不止。
吕青青吓死了,迅速躲在刘得宝身后,她怕狗。刘得宝也怕,但他得给吕青青撑起一个安全的地方。
武平腰弯下去,在地上抓石头。
大黄狗屁股一转往房里跑,但它跑出不远,又转过头,这次吠得更加狂躁。
此时,从屋子里传出来一个脆弱的声音,“谁呀?”
“你好,我们是警察,可以进来坐坐吗?”武平应答。
“大黄,别叫,回来。”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黄狗很听主人的话,跑进屋不再做声。
三人走进屋。窗户太小,里面有点暗。一张木床,床上躺着一个老妇人,头发花白,瘦骨嶙峋。
武平把警官证亮出来,又收进去,走个过场。
老妇人眼睛扫了一圈三人,“昭昭下地了,不在,你们等等吧。”老人的普通话极不标准,但勉强听得明白。
她说的昭昭应该是她儿子?或者老伴?吕青青这样猜。
武平不想打扰老人家,跟她无法交流,他们走出来,到场地上。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一个身影从外面的田埂上走过来,他肩上扛着锄头,年龄超过50岁。
他见到武平等人,先是一愣,停住脚步,然后又走进来。他把锄头放下,去洗手,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他不高,一米六的身材,这和雷应天对童显彰的描述相符,可他一点都不胖,反倒很瘦。
“我们是从思茅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