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医匆匆走出来,双腿一屈,跪在仲孙昭面前,“太子恕罪!陛下腹中……胎,胎儿过于古怪,臣等实在无能为力。”
仲孙昭握了握拳头,“太医是无能为力还是不愿出力?”
太医匍匐在地,“臣实在是无能为力。”
仲孙昭看向寒非邪。
寒非邪道:“开腹如何?”
仲孙昭脸色一白,太医脸色更白。想到那从双腿之间伸出来的蛇头,他双腿就直打哆嗦,更不要说开刀将它取出来。他颤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这开腹之术风险太大,臣无十足把握……”
仲孙昭道:“若不开腹,你又有何办法?”
太医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仅剩下开腹一途?”仲孙昭问。
太医低着头。
“那就开吧。”仲孙昭看也不看他,“太医家中幼子才六岁吧?”
太医浑身一震。
“六岁,也是个易于夭折的年纪。”
太医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臣,臣,一定竭尽所能。”
“还不快去!”仲孙昭终于发火。
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了进去。
仲孙昭平了平气,转身看寒非邪,面带歉意,“让寒山主见笑了。实在是……”
寒非邪道:“无妨。”他对寒云飞感情不深,无法感同身受,但看他双眼微红,神色惶急,心中既有几分同情,又有几分艳羡。
朱晚突然道:“美杜莎蛇毒极烈,若是开腹不当,怕会殃及母体。”
仲孙昭立时忘了自己之前拦人之举,抓住他的手道:“那该如何?”
朱晚道:“胎儿挣扎了这么久,恐怕为时已晚,为今之计,只有竭力清毒。”
仲孙昭道:“还请先生相助。”
朱晚睨着他。
仲孙昭总算“恢复”了记忆,面有愧色,“我是怕房中秽物弄脏了先生。”
朱晚淡然道:“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仲孙昭躬身道:“不管父皇是否……先生大恩,仲孙昭铭记于心。”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朱晚面色稍霁,进内殿去了。
战湛虽然心痒好奇,但是之前的画面对他冲击太大,转悠了一圈,还是在外面坐下。
里头一开始还能听到仲孙宏图的叫声和朱晚等人安抚声,过了会儿,各种声音都小了。
正当仲孙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稳婆突然大叫一声,花几从里面摔了出来,花盆碎了一地。仲孙宏图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
战湛见寒非邪无所顾忌地往里走,也跟了进去。
里面两个太医正跪在床边,一个缝合伤口,一个给仲孙宏图灌药。
朱晚抱着一个婴儿。
战湛从寒非邪肩膀上飞快地瞄了眼,差点喷笑出来,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这一眼却看得毛骨悚然。朱晚怀里的婴儿虽然闭着眼睛,可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头顶光秃秃的,耳朵正上方却盘着两坨,粗看像头发,仔细看才知道是蛇。
仲孙昭知道仲孙宏图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目光落在朱晚怀中婴儿的身上。
战湛暗道:以朱晚对美杜莎的情有独钟,一定会开口要人的吧?他刚刚才救了仲孙宏图,这个面子仲孙昭多半会给,但不会太情愿。
谁知朱晚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他非常干脆地伸直胳膊,想将头上只有两条蛇的小美杜莎交给仲孙昭。
仲孙昭对寒非邪道:“寒山主,可否请您出手了解此物?”在他眼里,这个和他有着一半学院联系的婴儿根本就是迫害他父亲的延续。
寒非邪道:“她只是个婴儿。”
仲孙昭道:“可她长大之后就会荼毒生灵,祸害帝国!”
寒非邪道:“那就等她长大。”
仲孙昭见寒非邪心意已决,只好另作打算。
朱晚道:“太子,我举得有点酸。”
美杜莎霸占禁锢他父亲长达十年,早在仲孙昭心目中埋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和恐惧,看着那两条盘在脑袋上的蛇,他既厌恶又畏惧,轻声道:“我去找人……”
朱晚道:“太子若是信我,就将它给我吧。”
仲孙昭警觉道:“用来做什么?”
朱晚道:“自然是用来研究。似美杜莎这种存于传说的魔兽,可遇不可求。”
仲孙昭迟疑。
朱晚道:“太子放心。它不过是我从山中捡来供我研究的玩物罢了。”
仲孙昭道:“既然是先生要,我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这东西刚刚出世,脏得很,请容许我叫人清洗清洗。”他说着,将林大人叫进来。不多时,就看到林大人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竹篮子,看着朱晚将小美杜莎放进去,再将竹篮四周扣住,拎着出去。
……
这绝对拿去毁尸灭迹吧?
战湛虽然对小美杜莎也没什么好感,但出于对朋友财产的保护,他仍跟了上去。他刚出门口,就听到后面门被打开了,寒非邪从里面走出来,“你去哪里?”
战湛见林大人停着步,跳脚道:“我在跟踪苞踪!”
林大人以为寒非邪说他,忙走回来道:“我去叫人清洗。”
寒非邪道:“仲孙日呢?”
“正在宫中休养。”林大人以为他关心仲孙日的事,解释了几句,“他至今昏迷不醒,看来须得山主出手了。”
寒非邪道:“嗯,一会儿给我,我带走。”
林大人点头道:“好。”
战湛:“……”两个人口贩子接头接得毫无违和感啊。
林大人走后,战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