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荣嫔蓦地一震,那一脸的凄然也溃散了。
“你什么时候没有抓住过让我陷入内疚自责的机会?在朕面前,你简直高高在上,以袁家人的身份一次又一次地让我的内疚加重,从来不放弃打击指责朕的想法!
“怎么,朕听听你姐姐的话就是一面之辞,她的话就是诬蔑?!”
皇帝脸色在天光映照下早已经铁青,他一把薅住荣嫔发髻将她的头往后仰:“谁帮的你?为什么要杀她?原原本本说出来!”
“皇上!”荣嫔脖子扭得剧疼,声音也撕扯得变了形。
她浑身都在抖瑟,但揪住发顶的那只手却如铁腕,拽得她无法动弹!
她瞪大眼望着遥不可及的这张脸,疼痛与恐慌使她的神思渐渐泛散,她想眨一眨眼,润润干涩的眼眶,但眼皮刚一动,眼泪就涌了出来。
她像只渴水的鱼一样抖动着身躯呼气:“为什么杀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皇帝眼里迸射出怒火!
“我是你姐夫!你竟然因为我去杀你姐姐?你连纲常都不顾了吗!”
“你是姐夫,你也是个男子!”
荣嫔双眼被泪水模糊,终于连他的脸也看不那么清楚了。“从一开始你就如山一般只有令我仰望的份!
“我追逐你,梦想着与你比肩,也幻想过能像袁婧那样大大方方地示爱,但你眼里永远也只有袁婧,我除了做好袁婧的影子,也不能做别的什么。”
她吸气道:“我确实嫉妒袁婧,我也的确想取代她,一开始我也只是嫉妒,可是谁让我有了那样的机会呢?
“我们逃亡在途中,看到各奔东西的夫妻那么多,但袁婧却还有你在暗中守着,那样的环境下,再这样一对比,很多选择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我纵然也跟着养父学了不少本事,可是终究是个弱女子,我做梦也都想有个人能这样庇护我!”
皇帝收紧五指,对这些恍然未闻:“帮你的是谁?!”
荣嫔颤声道:“我不认识!”
“不认识?!”
荣嫔止住眼泪:“尸体和金圈儿是我布置的,火也是我放的,你可以说那是个预谋,但成事却只是个意外!”
“你最好一次说完。”
皇帝轻飘的声音却透着刺骨凛意。
荣嫔道:“事情发生之前我曾经与大嫂因为孩子的问题绊了几句嘴,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她认为孩子应该洗澡,而我认为天凉不必天天洗。
“我们俩都是没生育的,听谁都不好,但姐姐让我听大嫂的。
“我便沤着气,觉得自己替她照顾孩子结果他们还一伙的,被收养的养女,以及觉得她才是那个得到了你的幸运儿的微妙感觉使我立时觉自己孤立起来!
“我想一走了之,但昀儿哭了,我又不忍心。我就想带他一起走,可我带着他,又怎么逃得脱?
“不光是大哥姐姐他们会找我,就是皇上您也不会放过我!
“就算隐姓埋名,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抱着别人的孩子一辈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世道还这么乱。
“当时我看着灯火,就有了这个主意。一开始很害怕,不敢想,但后来一想,竟是百利一害。
“利先不说,只这一害,自然就得冒着事败穿帮的危险。我犹豫了两日,而这日在上街买针线的途中,我竟救了个人!”
“什么人?”
“我不知道。”荣嫔咽了口唾液,“他倒在巷子柴堆后头,受伤了,我帮他买了点药。
“当时没放在心上,因为避乱那一路我们救过的人实在太多了,遇到的这样的事情也太多了。
“但当天夜里,他竟然进了我房间!他给了一包袱银锭给我,说是要回报我。
“我当然不要。带着这么多钱在身上,绝对是个祸根。他问我要什么?
“我看到他潜入我房间,连大哥都没发觉,就想起来我那个计划!我跟他说,让我帮我完成这件事!
“我以为他会拒绝,但没想到他轻松答应了,可能,杀人放火什么的,对他来说的确不值什么。”
皇帝道:“那是什么样的人?!”
“十七八岁吧,眼神特别凌利,后颈上有道两寸来长的疤,那银子我估计是他劫来的,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有钱公子,而像个草寇。”
荣嫔头后仰的太久,不能不大口喘着气:“倘若不是遇上他,我真的没胆子那么做!火被扑灭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我在城里躲了几日,其实也找过姐姐他们,但是都没找到……我承认我只是想确认他们是不是活着?我是不是能够脱身了?
“发生这么大的火,因为我知道你会收到消息过来的!”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你就敢让他帮着你杀人放火?你就不怕他告发!”
“我又没告诉他我要杀谁,只让他帮我找替死鬼过来,而且他身怀武功,对他而言这很简单。何况他还是同伙,他也没有必要拆穿我!既然找上门来报恩,那我还不如利用他一把!”
“你怎么证明你的话?!”
“我没法证明!我能怎么证明?!”荣嫔崩溃了,“我唯一能证明的就是跟袁婧他们对质!看是不是在那之前我们曾经绊过嘴!他们是不是都同声一气站在一边!
“至于那个人,我真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事情都已经到这地步了,难道我还有理由遮瞒什么吗?!”
哭泣使她趴伏在地下剧烈地抖动,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