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周围的人惊动了一大片,金瓶和阿蛮两厢总算是见识过这种场面,还算能保持冷静。
阿蛮虽知今日晏衡是来讨打的,两个人闹成这样明显超出预料,也只是支了个人回去送讯,而后就在劝说晏衡下来赔礼。
其余人就不能够了,毕竟这是李家地盘,晏衡怎能这样呢?
府里的人连忙去寻找当家的,可是李存睿父子上衙门去了,李夫人又去了作客,能找谁呢?
大伙也还算机变,正好东边梅氏带着李舒在窗下做针线,便就连忙禀告了。
昨日李南风才因为夜里私自出府被李夫人给严打了一顿,这隔日又跟上门来的晏衡打起了架,回头还了得!
梅氏大惊失色,忙不迭地丢下针线往花厅来了。
李舒连忙跟上,李勤闻讯也跟了过来。
花厅前只听见狗吠,夹杂着少女慷慨激昂的怒骂,少年气急败坏的回嘴。
再看看两人这副形容,李南风被左右丫鬟架着,衣着倒还整齐,但因为僵着背,那姿态看着可怪异极了。
墙头的晏衡上身倒也还好,只是一身簇新的王世子蟒礼下摆被狗撕得稀烂,几片破布随风飘荡,可扎眼得紧。
两大世家的子弟小姐,此时此刻哪里有什么斯文可言?
“蓝姐儿住嘴!”梅氏沉声。
梅氏不算太师府的主子,但李家各房关系极近,李夫人世家嫡女,带着儿女在李家祖宅兢兢业业,是受到各方尊敬的,妯娌之间又从无因龃龉,连带着各房之间也相互有体面。
李南风少时闯祸也没少得她庇护,加上梅氏一贯讲道理,对这位婶娘还是很服气的。
但眼下正在气头上,又哪里能三言两语劝得回来?
她怒瞪着墙头的晏衡,抓起手畔一只鸡毛掸子又要砸过去。
李舒一把夺过来,道:“行了!别闹了!再闹等二伯母回来,咱们都劝不住了!”
李南风方自沉住气,撒手罢场。
梅氏指着丫鬟们:“把姑娘给我扶进去!谭峻把狗牵走,再来几个人,把晏世子送回王府!”
她这里发了话,丫鬟们便立时把李南风扶着进了屋。
晏衡黑脸跳下地,晦气地瞪了两眼还趴在窗户里冲他怒骂的李南风,袍子一甩,出了门去!
李南风几乎趴上窗子:“走什么走!我还没打够呢!”
李舒赶紧把她摁下来,跟丫鬟们齐心合力把她拖往后院去了。
李勤捡起她落在地上的鞋,屁颠屁颠也跟在后头!
到了扶风院,李舒先让梧桐来打水给她洗脸。
梅氏留在花厅先问明了情况再往后院来,少不了也对李南风有几句数落,她倒是抿紧嘴不再做声了。
晏衡回了府,靖王照例也是去了衙门。
林夫人是已经知道了消息,有了上次在沧州先例,这次大家都镇定了很多。
虽是如此,晏衡前脚回了房,她后脚进来,看到他这破落样儿也还是忍不住惊怔了:“你怎么搞成这样?!”
晏衡不知道说什么好,闷头脱下外袍来。
阿蛮把全程经过说完,林夫人终于也怒了:“让你去赔礼,结果你跑去人家姑娘面前幸灾乐祸?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人家挨打是为什么?你以为光是因为她私自跑出府?她挨打是因为李夫人在警戒她插手了她不该插手的事情!
“她因为这事受了苦,你不心疼愧疚也就罢了,你居然还奚落他?我看你才是欠揍的那个!——把家伙什儿给我拿过来!”
旁边阿蛮瑟索,也只得老实把鸡毛掸子双手奉上。
晏衡被连抽了好几下,也是郁闷得紧。
就算他不了解李南风,但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一个能力挽狂澜把偌大个家族从低谷重新拉拔成首屈一指的世族的女人,她心思能有那么干净?
手段能有那么光明?
她干过的那些事,打压过的那些人,他没见过?
当然,他不是嫌弃她人品,因为他晏衡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他前辈子被坑的多了,提防人提防惯了,旁人但凡对他有点企图都难逃过他法眼,逮着对方就往死里踩这种事也是干的不要太顺手。
他又不知道李南风真被李夫人打了,还打得连走路都不顺当,那婆娘惯常诡计多端,他又是奔着挨打上门的,直以为她是故弄玄虚,借此机会以那夜相救之恩来要挟他伏低做小,因而才不管不顾地把她往坏里想了,又往死里气她——
他总不能明知道她想干什么,他还乖乖上当吧?谁敢说她不是想让他服栽来着?
他又哪里知道她是真的受伤呢?
而且她怎么能把被雷劈的事也算在他头上呢?
居然还放恶狗咬他!
他就知道重生的事不能让她知道,这下好了——
晏衡越想越晦气,低头瞧见自己这破破烂烂的样子,没好气道:“日后我不搭理她了,行了吧!”
林夫人又一掸子敲在他身上:“还不服气!”
……
李家下人们眼见着李南风昨日挨打,又眼见着李存睿多么心疼这位宝贝闺女,再经过梅氏暗示嘱咐自然知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
当下府里安静下来,扶风院这边,大夫来给李南风换过药,屋里就只剩下李舒李勤以及丫鬟们。
李勤对李南风今日之雄风佩服得五体投地,给她拎完鞋,又替她拿来了扇子扇风,忙前忙后,十足一个跟班。
梧桐道:“那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