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衡出宫便让阿蛮去打听李南风近日行踪。
阿蛮吓得跳起:“爷您可消停点儿!”
这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他从李家披着一身破烂袍子气哼哼出府的事在街头巷尾间还没散去呢,如今各家背后不知怎么笑话这位靖王世子,人家李姑娘都没主动来找他,他倒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虽说如今钦定的世子之位是到手了,可是任谁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三天两头的被打真的好受?
晏衡深深望着他:“就不消停!”
太任性了!太野蛮了!
阿蛮又跳起来,这次是跳着跑远了。
被气昏的晏驰被路过的下人看到,扶着回了西厢。
沈夫人正巧被沈栖云夫妇堵面催请去沈家作陪,方便他们宴请城里官眷时抬抬身价。
她如今是有诰命,也有身份出面应酬,但她打定主意要带着两个儿子静静过日子,怎会乐意赴这种邀约呢?
况且卢氏早前还冷嘲热讽说她是个妾,带累了沈家姑娘们,如今宫里给她正了名,则立马又来打她的秋风,这会子倒不顾忌她是个“侍妾”了!
这任是个泥菩萨也把三分土性儿给气出来了吧?她便是曾经有心想报答娘家,如今心也懒了。
晏驰这里进来,索性就此过问他去了,由得他们是走是留。
卢氏坐到半柱香没了,知道是没戏,与丈夫回了府,便道:“沈家收留他们母子十多年,也是等于养了几只白眼狼。
“那靖王也是,当初见面时说的可好听,到如今,转眼就把咱们抛开了,早知如此,当年倒不如让他们自己过活去。”
沈栖云读书人出身,道:“到底是我妹妹……”
“就是妹妹我才这么说,旁人我也不做这个指望。”
沈栖云道:“没他们我们也得过日子。”
卢氏冷笑两声,吃茶不做声了。
看沈虞在旁边打络子,随后又想起来,支楞起身子来道:“听说李家在给他们世子议婚。”
“你还想让虞姐儿嫁延平侯世子?”
沈栖云觉得她也太敢想了!
想当年沈李两家联姻那是一句话的事,如今这地位相差都天上地下了,与晏家好歹还有个姻亲在,跟李家除了当年那点薄如草纸的世家情,可什么都不剩,拿什么去攀李家?
关键是人家李挚不靠祖荫本身就很出色,而且年龄也不合适。
“太师府咱们就不想了。”卢氏使了个眼色让沈虞出去,说道,“听说李家几房都来京了,李太师的同胞亲兄弟也都在京,他们两家都有子弟小姐,虞姐儿虽嫁不了延平侯世子,但嫁个李家旁支子弟总是可以的。
“他们几房兄弟关系都亲近,只要跟李家结上亲了,也不怕日后走不顺畅。”
沈栖云有些动容。
李家声势与靖王府并立,并且还走的是仕官,从这点上说,给沈家的便利可能比靖王府能给的机会还要多。
沈虞已经满十二了,沈家也是响当当的世家,只是当年决策失误,没能搭上这股宁王揭竿这股势头。
眼下议婚虽说早了点,可早定亲也不等于早成亲,只要这层关系在,年龄又算什么?
只要有这个意思,李家总归也能找出个跟她匹配的子弟来。
“可是,咱们如今这处境,又怎么跟人攀得上呢?”
作为女方,也不可能主动去寻媒人说亲。
“自然得做得体面点,也不能太着急。”卢氏道,“我听说李家每月十五都要去相国寺上香,昨儿太师的掌上明珠,那个叫南风的,今早就打发了人去相国寺清扫布施。
“同行的还有他们李家的五太太,也就是李太师的亲弟媳,这倒是个机会。”
沈栖云想想这次在沧州见到的李家那副派头,再想想当年在京城的平起平坐,当下也不多想了,道:“那你先去安排!”
卢氏瞥着他:“那也得我手头有银子行事。”
沈栖云稍顿,摆手道:“你上张泉那儿支五十两银子去!”
门外沈虞听到这里,抿唇低头,悄步离开了。
……
将近四月的燕京春意深浓,李南风踏着春风与梅氏母子仨儿到了相国寺,同行的还有李挚。
李家自多年以前就在相国寺捐了香火供了先祖牌位,中间离守十余年,自李存睿回京时起又重新捡起来了,李南风他们到来之前李挚便奉命每月月中进庙祈福。
跪拜之后,大伙按例得用了斋饭才走,李南风半路忽捂了肚子:“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李挚皱眉:“什么毛病?”
李南风指指角落。
这事儿好像也不能拦着……李挚嘱了她两句,就先去禅房坐听颂经。
李勤下意识想跟着去,被李舒拿扇子敲了敲脑袋,才反应过来,放弃了。
李南风等他们走远,拂拂衣襟,一身飘逸地带着疏夏去往了前殿。
疏夏问:“姑娘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盯梢。”
疏夏吓了一跳,位列三公的李太师的掌上明珠,她要盯梢?
李南风没管她,直接到山门下找了个凉茶摊坐着,叫了碗冰凉粉,瞅着路过行人。
她虽然穿着精致,但因为还是个梳丫髻的小姑娘,相国寺里来往的又都是非富即贵,倒也不打眼。
疏夏也被赐了张凳子坐下来,这位姑娘屡出奇招,每每都是她从旁侍候,不知今儿又想做什么?
疏夏没发现,自己从最初对姑娘的提心吊胆,到如今竟有几分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