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长得好,弯眉大眼,下巴尖尖,肤色白皙健康,从上到下都透着家世好,祖上的血统好。
前世活了半辈子,对表情的控制她也做到了无懈可击,此刻大伙只看到个娇娇小姐正在天真无邪地拉家常。
但谢家母女却不能这么认为了!
当时跟胡霁月同行是因为胡霁月提出要去寻李挚,而她们悄然离开胡霁月是因为胡霁月已经丢尽了脸,她们当然不能留在那里被她牵连。
没想到地李南风的丫鬟会记得这茬儿,还当着这么多人……虽然丢脸的是胡家,可毕竟她们一道同行,而且半路她们还先走了!
谢莹显然没想到会有这番波折,明明那日她都及时抽身了,并且自认没有任何得罪李南风之处?这看起来怎么像是在针对自己似的?
难道她记恨着胡霁月,所以幼稚地把她也能一并惦记上了?
不管怎么说,这丫头是无论如何不能得罪的,这么小心眼,要是她回头在李夫人面前瞎说可就不好了。
她想定,索性避开她话锋:“好在今日认识也不晚。难得南风姑娘不嫌弃,肯唤我一声姐姐,那么改日去上香,我约妹妹一道可好?”
谢夫人听到这里,绞紧的手松下来,眼里有了赞许。
李南风心里笑道:“好啊,那就把胡姑娘也叫上,毕竟你们那么熟。”
竟还有脸顺着杆子往上爬呢,谁是你妹妹?一个两个的认哥哥妹妹倒是积极得很!
前世里富贵到手了见势不好了就抛夫弃子,还是她李南风一手把她儿子给抚养成人的,她哪来的脸叫她妹妹?!
叫她祖宗她这世都不会答应!
还跟她耍心眼?这不现成有个盯着李挚眼冒绿光的胡霁月么,一道去啊,看那姓胡的整不死你!
她说完也不等谢莹匀气,话锋又一转:“不过,姐姐还没说为什么中途走了呢?我们眼拙,没认出你们,难道你们也没认出我们来不成?”
谢莹互握着双手,指甲都快把掌心给掐破了!
她这要怎么接?
胡霁月明明都已经报出李挚名号,李南风自己也说了身份,她能说不知道她们是谁?
知道了身份还招呼都不打就悄然离开,这是对李家有意见,还是不想认识他们兄妹?
她素日行事也常被夸面面俱到滴水不漏,怎么在她李南风面前却处处碰壁?
在座因为李南风这番问话已经变得很安静,连谢夫人都已经有些坐不太住。
李夫人这会儿倒是很平静,一声没吭了。
林夫人给李南风剥糖,李南风接着,这时候梅氏进来,与李夫人人道:“姑娘们在抱厦里吃上茶了。”
李夫人合了茶碗盖,起身道:“金瓶给谢姑娘沈姑娘带个路。”
谢莹掐紧的指尖蓦然松了松。
等姑娘们都起了身,李南风也跟林夫人道:“南风也跟姐姐们陪客去,回头再来叨扰王妃和夫人们。”
大伙都笑着点头。
出了闻香斋,她就带着梧桐往庑廊上来了。
玉簪迎面走来:“太太有请姑娘。”
梧桐神色一紧,李南风却脚步未停的跟着玉簪往庑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李夫人在屋内,凝眉望着她:“你方才跟谢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姓胡的姑娘又是谁?她拦住你哥哥唤什么?”
李南风等的就是这一着!
她道:“哥哥衙门里有个观政姓胡,胡姑娘就是他的妹妹。那日在相国寺,这胡姑娘一来便拦着哥哥唤‘挚哥哥’,亲热的不行,还要拉着哥哥一道去吃茶。
“我看到就上前阻止她,没想到这位胡姑娘还对我颇不客气,我报上来历之后,跟胡家同行的谢夫人和谢姑娘立马撇下她就走了。”
李夫人神色冷凝:“谢家女眷怎会跟这样的姑娘一道?”
李南风扯扯嘴角:“听说是同乡。”
李夫人凝眉不吭声了。她是最看不起那些一门歪心思只想高嫁的女子,李挚的婚事慎之又慎,就是怕看走眼。
虽然目前大把人选供她挑选,还没考虑过放下身段跟谢家联姻,但这谢姑娘若曾与这种人为伍,那是该小心。
不过回过头来再想想,自家这姑娘也是个不靠谱的,她的话未必就全真。
想到这里她又恢复了神色,说道:“看看人家,知书达礼,温柔可亲,哪像你?好好跟人学学!”
李南风笑道:“我有现成的先生,倒不必学她。若学她,那么城中笔墨铺子,绸缎铺子金器铺子,我可都该逛遍了。”
“什么意思?”
李南风望着她:“据我所知,谢姑娘平日可不这么穿着呢。母亲难道没看出来,她除了头面讲究,身上着装也很合您心意?
“人家就是冲着亮相来的!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也会刚好出现在相国寺?您要不信,便去您常去的几家铺子打听打听,她近来是不是常去光顾?”
李夫人敛色:“你说她处心积虑?”
“您儿子可是延平侯世子,年少有为的朝廷新晋才俊,值得处心积虑。”
李夫人眉头渐渐蹙紧。沉吟片刻,她横眼扫过来:“你该不会是日日私底下就干着这些事儿?”
“当然不是。知道她是个见势不好就能果断撇下同伴的不义之人,要打听这些就根本用不了多久。”李南风说。“母亲可要防着些,这种人若是有朝一日进了咱们家门,只怕随时都能撇下丈夫儿女!”
李夫人凝眉未语。
她当年也是削尖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