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们几个了。”林晚丝毫没理会乔掌柜脸上的僵硬,只温和地笑着让谭掌柜坐了,这才看向乔掌柜,仿佛才见到人还站着一般,挥着手奇道,“乔掌柜怎么还站着?坐吧。”
说着又目光淡淡地扫了一屋子的掌柜一圈儿,呷了口热茶,声音不紧不慢地笑道:“虽说都是药铺,但这铺子毕竟不一样,这收益有高有低也是常事,乔掌柜也实在犯不着自责。众位掌柜说,是不是这个理?”
言罢又看着五大三粗的谭掌柜打趣了一句,“谭掌柜惯会捡好听的说,那十万两银子到了年底没有,我可得让你补上!”
“东家放心,只有多的,没有少的。”谭掌柜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却是看也没看在一旁站着的乔掌柜。
林晚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卢平,眼里的笑意极轻,却有一瞬间的严厉和威慑。随后敛了目光,十分安静且从容地喝了口茶。
被这样的目光一扫,卢平背后一僵,刚要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心里翻腾不止,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端坐着,偶尔朝下方的掌柜们看一眼。
他还是低估了这位二少夫人,只是这样的做法……极易伤了人心。
乔掌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原本还有些富态的脸上此刻却僵硬得连勉强的笑意也扯不住来,只得站在原地干笑着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再不发一言。
在场的掌柜们见乔掌柜这般动作,心口下意识地颤了颤,随后都无声无息地瞄着林晚和卢平的脸色。
唯姚大掌柜浑浊的眼睛笑得只见一条缝,却是在专心致志地品着茶,仿佛这茶就是琼浆玉露,过时再也难遇一般,悠闲又享受地眯着眼睛舒服地叹了口气。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林晚呷了口茶,也不再看下方的掌柜们。转而问了玉竹:“什么时辰了?”
“午末一刻了。”玉竹笑着接了话,随即又劝道,“方才爷还到前头来看了一眼,都这会儿了,夫人先歇一歇吧。”
屋子里掌柜们都屏气凝神,听见小丫头的话时。乔掌柜手心里惊出了一层冷汗,随后又狠狠地捏紧了案几上的茶盏。
“也好。”林晚将手里的茶盏交给玉竹,看着一屋子的掌柜们笑道,“今儿也累了大半天了,就先到这儿吧。各位掌柜们也先歇一歇,留在北荣院用过午饭再回去。大家紧赶慢赶地赶过来。也该缓口气歇一歇,账册过两天再交上来也无妨。”
说罢又噙着笑意朝卢平温声道:“还要劳大管事多费些心。我年纪轻些。有不周到的地方,大管事不妨多提一提。”
卢平敛了眼里的惊诧,面色平静地应了,却没了后话。
林晚这才带着玉竹和客厅外头候着的邢嬷嬷和小丫头笑着离了开去。
邢嬷嬷走在后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晚,回头期间恰好跟卢平打了个照面。邢嬷嬷面色一凌,脸色极不好看地冷哼了一声。
卢平眼眶微缩。目光复杂地目送一行人绕过了回廊。邢嬷嬷是王妃身边的老人,极得王妃信任。先前还跟着王爷王妃来过北边,卢平自然认得。
王妃和王爷感情甚笃,邢嬷嬷方才那一眼……莫非王爷和王妃已经对他不满了?
邢嬷嬷跟着二少夫人,二爷今儿亲自带着二少夫人来见人,还说了那样一番敲打的话……
卢平心里腾地一下悬了起来,随即又微拧着眉头目光涣散地盯着冰雪覆盖的院子,心里一时杂乱无章。
林晚前脚刚走,后脚长寿就招呼了几个小厮到客厅里请了掌柜们到院子里去用饭。
一顿午饭吃得食不知味,一众掌柜都是匆匆扒了几口饭,连菜也没怎么动,便都告了辞,飞快地奔出了北荣院。
出了北荣院大门,转过小巷,众人又彼此告了辞,分作几路散开了。
乔掌柜和殷掌柜一路,殷掌柜看着一群人的背影,想了想,跟着上了乔掌柜的马车。
车内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乔掌柜铁青着脸怒气冲冲一脚踢在车厢内壁上:“她这是要干什么?我替王府管了十几年的事儿,她一个内宅妇人,一来就要给咱们这些老人甩脸色!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作威作福,哼!崇安侯府不过是个空架子,卢家的生意还轮不到她一个林家的小丫头来插手……”
殷掌柜陪着笑意,越听越心惊,忙舞着手,提高了声音,神色慌乱地劝道:“老乔!隔墙有耳!”
喊了一声,见乔掌柜面色青紫,一脸愤然,却也没再嚷嚷,殷掌柜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一般,手脚冰冷地顺着爬了过去,在乔掌柜身边坐了,扬声吩咐外头的小厮驾车,马车便咕噜咕噜地动了起来。
殷掌柜动了动脚,总算坐得舒服了些,这才抚着胸口长舒了口气,皱着眉无奈地看了乔掌柜一眼,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乔掌柜劝道:“再怎么说那也是主子,又是卢家正经的儿媳妇。二爷日后……接了北边,二少夫人就是这北地的当家族母,若是软弱了些,只怕也进不了卢家的门。你也少说两句吧。再说今儿这事儿,还有二爷在呢。”
乔掌柜瞪大了眼睛,眼里怒气不减,脸色阴沉地冷哼道:“就那样一个小丫头,半分当家族母的气度都没有,就这么拿你我这些老人作伐,我就不服气!还有那个姓谭的,十万两,哼,亏他说得出口!”
殷掌柜嘴唇动了动,略想了想,到底还是多说了一句公道话:“都说新官上任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