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不愧是魏征,他的本领绝不仅仅只是脾气耿直,敢在朝堂上忿皇帝,面对普通百姓的时候,那忽悠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
他接了皇帝的命令之后,先找雍州牧杨恭仁了详细了解了一番事情经过,杨恭仁初见皇帝竟派了魏征来帮自己处理这个问题,吃惊之余顿感忧心忡忡。
这魏征是什么人他能不知道麽?这家伙的脾气用粪缸里的石头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自他入中枢以来,满朝文武,包括皇帝在内,没被他忿过的不多。
当然,他不是无端忿人,大凡他开口忿,必然能一语中的,而且向来论事不论人,不管是谁,大凡被他爪到把柄,都绝不会给你留半分情面。
而突厥内迁一事他一开始就持十分激烈的反对态度,陛下现让他来帮着自己处理这个问题,真不是看自己不顺眼?顺道派出这个瘟神来收拾他?
“怎么,杨大人可是对陛下派本官过来帮你处理这件事而感到不满?”魏征见杨恭仁看到自己之后,就苦起了一张脸,半天也不吭气,不由扬眉问了一句。
“魏大人严重了,杨某只是在考虑这件事该从何说起罢了,大概的原因大人想必都知道,本官就和你说说具体情况......”杨恭仁被他这句话一忿,顿时回过神来,他收起心事,打起精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魏征复叙了一遍。
“这样吧,杨大人,你先到各坊下告示,将百姓和胡人分批召集到某个固定地点,本官每日抽出两个时辰出来分批给他们授课,这人员每次不低于两千人,不高于三千人。”魏征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才接口道。
他做这个决定是经过仔细考量的,长安现常住人口大约有三十来万,加上今年刚迁进来的数万胡人,接近四十万。(备注,古长安据历史考究有百万人口,但那是后期,贞观十年之前的长安人口应该超不过五十万。)
这么多人口,让所有人都来听他授课是不可能的,不能全部受课,但至少要让三分之一的人来听,先劝服这些人,再让他们回去劝那些没来的人,如此口口相传,自然会起作用。
这三分之一的人口也不是小数目,自不可能把他们都聚到一起来听自己授课,人太多了容易出乱子不说,他的声音没那么大,讲话大家听不清。
一次汇聚两三千人,只要场地合适,他再大点声音,大家也差不多能听清楚了。
杨恭仁一听,很快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略一沉吟,觉得这法子不错,便一口应了下来,着人去督办。
“魏大人,这些百姓不是朝官,他们......”杨恭仁吩咐完僚属之后,又忍不住小心的叮嘱了魏征的一句,生怕他把朝堂上的脾气带到百姓那里,那样可就糟了。
“放心吧杨大人,这事真办砸了,不仅你没好果子吃,本官也没好果子吃,你我现在可谓是荣辱一体,我心自有有分寸。”魏征瞧得颇为无语,难道自己在这些官员眼中就是洪水猛兽?如此可怕?
杨恭仁听了他的话,又想起他曾在外地办事的功绩,逐渐安下心来,也对,魏大人对皇帝和百官是相对严厉了些,但对普姓似乎还不错,他既然敢接这个差事,想必不会乱来。
他抱着这样的心情,给魏征安排了第一次授课,朝庭刚打了胜仗,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杨恭仁的告示贴下去之后,响应者踊跃。
杨恭仁头一回听魏征授课的时候,直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耿直刚硬,忿天忿地的的魏大人竟还有这样幽默接地气的一面。
待他回神之后,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派过来,这魏征,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他这人能迅速的在不同环境和对面不同人群的时候调整自己的角色。
普通的老百姓大多不识字,太过华丽的辞藻和官方语言他们听不懂,可魏征这家伙硬是将一套民族大团结的官方理论和说词,化繁为简,用最通俗和最浅显易懂的方式倒给了老百姓。
他讲话的方式,既风趣又幽默,法理并用,同时还能引用诸多老百姓喜欢的哩语和同理心,字字句句都能说到老百姓的心里去。
胡人这边,因为他不太会说胡说,就找了个精通胡汉之语,为人又灵活通透的读书人帮着做翻译,每一场话他讲完之后,都能收获如雷般的掌声。
在他耗费了十余日的时间,几乎与各坊的百姓都讲了一遍之后,再加上牧守杨恭仁在旁不断的向大家保证,长安城内的胡人和百姓间的矛盾基本解决。
魏大人经此一战,名声大噪,民间百姓提起他的时候,无不竖根大拇指,赞上一声好,而朝堂之上的同僚,看他的目光则多有古怪。
无它,魏征在民间演说和朝堂上挡钜焓翟谠诖罅耍若把朝堂上的魏征比喻成铁面无私的诤臣,那么在百姓和胡人面前讲道理授课的魏征则像那舌灿莲花的神棍。
因为这么个事,每当魏征在朝堂上再次和皇帝顶缸的时候,大家伙看他的眼神就颇为怪异,即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忍得很是辛苦。
魏征当然知道他们的心事,自从他接受去帮皇帝解决这件事开始,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对此只能扮高冷,木着脸视而不见。
李世民则瞧得暗笑不止,心情分外愉悦,自魏征以内阁身份正式参与朝事以来,李世民没少当面被他噎得下不来台的经历。
虽然李世民知道很多事魏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