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出身五大姓之一的荥阳郑家,显赫世族之女,在家千娇万宠的长大,嫁到唐国公府,是嫡长媳,窦氏又是个十分明理的婆婆,自然也没什么人敢给她气受,良好的出身和教养让她在人前一向以温和娴静的示人,但这却不代表她是个没有脾气和任人揉捏的性子,眼见这辆马车如此目中无人,郑氏的面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
她和长孙小娘子以及两名随行的丫环婆子此时正站在两辆马车缝隙间,自然瞧不见驾车的是什么人,也看不见这辆马车是哪个府上的标志,郑氏面色如水的打量了身旁的马车一眼,脚步一抬,就待穿过那狭小的缝隙,去找马车的主人理论。
哪知脚步刚动,胳膊却被长孙小娘子拉住,郑氏转头一望,却见长孙小娘子朝她摇了摇头,在长孙小娘子看来,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家里主事的男人都不在,朝局又十分混乱,外面战火连纷飞,她们在家行事,一切皆该谨言慎行,实犯不着为这么点事与人置气。
郑氏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不过她到底是受过极好教育的世家之女,被长孙小娘子这么一拉,很快从气愤中缓过神来,亦知此时不是与人争一时意气的时候,她抬目瞄了一眼几乎贴着自己面门的马车,停住了脚步,她脚就一停,后面的丫环和婆子自然而然的也停住了脚步,至于驾车的车夫兼侍卫,两位娘子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跑出来找事。
依长孙小娘子的意思是,原打算等旁边那辆马车的主人离开之后,她们再进寺庙,哪知她想息事临人,人家却压根没这打算,旁边的马车停下之后,前面的车门很快打开,一个衣着华贵,看上去年约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从里面跳了下来。
他下车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转到与李府的马车相隔的间隙前,先看了车驾上的侍卫一眼,随后抬目朝两车的车缝望云,待他看清被夹在两辆马车缝隙里的郑氏和长孙小娘子,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开口道了一句:“原来是唐国公府的郑娘子和长孙娘子,不好意思,路窄车多,驾车的一个没注意,冲撞了两位娘子,本王在此向两位娘子赔罪,还望两位娘子莫要见怪。”
“原来是齐王殿下,殿下适才了说了,路窄车多,你的车夫没注意才差点撞到了我们,不过好歹是差了点,并没真撞着,既不是故意,又没真撞着,臣妇和弟妹当不得殿下亲口赔罪。””郑氏看到这个青年,双目不由微微一寒,随即淡淡开口接了一句,这个青年正是当今的齐王-杨暕。
“呵呵,郑娘子见外了,我身为皇子,一言一行皆该做天下臣民的表率,身边的人做错了事,我这做个主人的哪里连个歉都不道呢,两位小娘子所站的位置太过狭窄,想必不太舒适,你们先出来,我们再叙话如何?”杨暕呵呵一笑,又道。
他此言一出,不仅郑氏的脸色不太好看,就连长孙小娘子的眉头都微微皱了一皱,当朝对女子虽不算苛刻,却也没宽松到丈夫和兄长不在身边的时候,名门闺秀或已经出嫁的娘子,可以随便独自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不相干的男子搭讪闲聊,杨暕此言乍一听并不过份,实则已经僭越了。
可她们心头再不愉,鉴于杨暕的身份,既然不能出言呵斥,也不能一直缩在这狭小的缝隙里不出去,长孙小娘子抬目看了杨暕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挽起郑氏的胳膊,带着她从车尾的方向走了出去,两个丫环和婆子紧跟她们身后。
从马车的缝隙的走了出来,长孙小娘子和郑氏正准备绕开杨暕,从另一个方向进寺,却不想没还没走两步,那杨暕竟跟了过来,他信步拦在女前面,笑眯眯的开口道:““两位娘子,李杨两家怎么说都是亲戚,你们的夫君不在,我这个做表兄在外面碰到你们,于情于理都有照顾两位的责任,你们何必一见我,就像见到洪水猛兽般的跑呢。“
“齐王殿下,请自重!“他此言一出,郑氏和长孙小娘子齐齐色变,郑氏更是面冷如冰的喝斥了一句,若说他之前的话只是逾越,现在这话就十分无礼了,人家两个妙龄娘子,何曾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照顾?齐王好色,这一点京都勋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他好色却并非没有分寸,至少不会随便招惹勋贵大臣家的女眷,而他今日的行为,实在大大越过了平日的线底。
不仅郑氏的面色被他一句话给气得柳眉倒竖,面色如冰,就连极少在人前发怒的长孙小娘子一脸俏丽的小脸都沉了下来,而杨暕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像仿若看不到她们的怒气一般,郑氏的喝斥声刚落,他非但不退,反而朝着两女逼进了一步,似笑非笑的开口道:“郑娘子,我一番好意,你怎的……”
“齐王殿下,东征大军出发还没有几日时间,若是因某些意外误了他们的行程和粮草……”长孙小娘子见状双目微微一眯,眉峰一冷,足下陡然前踏一步,凑近杨暕面前,低声道了一句。
长孙小娘子长得好,即便因年纪尚幼,相貌和身材尚没有完全长开,她身上仍有一种让人见之难忘的美丽,她平日里的温柔娴静,言行坐卧,一举一足,皆一有种浑然天成的从容和大气,让人观之如沐春风,今日俏脸一沉,眉目一冷,她身上那种温婉柔和的气质顿变得如出鞘的利剑般,刺得人的视觉隐隐生痛,杨暕瞧着她陡然逼近的容颜,面色一僵,足下竟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杨暕静静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