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外,消毒水的味道不轻不重,从窗外透进的乳白色光线让一切变得迷蒙,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来人轻轻按下门把手,放轻步子走入病房,止步在床边,她将手里的花束放在床头,顺手摘下墨镜。
病床上韩俊驰脸色苍白,头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如此却也不失风度,她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他。
没过多久,不声不响的门口出现了一个手提暖壶的女人,“黎昕?”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被点名的人转过身,冲着门口的韩母礼貌一笑。
韩母走近放下水壶,扫了眼还未清醒的儿子,满心疲惫道:“他就昨晚短暂醒来过两次,直到现在一直昏迷着,当初我和他父亲都不同意他做律师,就是怕发生这种事。”
黎家和韩家是世交,自然黎昕和韩家两位长辈的关系也很亲近,她收起刚才的神伤,说了些宽心话。
好在韩母并没有产生让韩俊驰转行的念头,黎昕就陪着她多聊了一会儿。
到了点,韩母亲自送黎昕离开,病房门关的那一刹那,韩俊驰原本无力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也仅仅是一下,又恢复了原状……好像那一幕只是幻觉……
临近中午黎昕从医院返回律所,到律所见到众人时,风尘仆仆的气息扑面而来。
黎昕给同事带了礼物,趁其他人分东西的时候,她拽着方淼进了办公室,神秘兮兮的样子倒让方淼懵圈了。
方淼靠在办公桌边上,好整以暇的打量着黎昕这一身装扮:薄款防晒风衣下配一条短款牛仔裤,这种低调普通的风格,可不是一向号称妩媚成熟的黎昕该有的打扮。
“昕姐老实交代,你穿的这么低调,是不是从哪逃出来的?”
黎昕反锁住门,卸下刚才进门时风风火火的伪装,随手拉了个椅子坐下来。
“我从家里逃出来的,要不然准得被相亲的连环炮给轰炸死。”
方淼从她的语气里就听得出,黎昕对于相亲很抵触,片刻后她又说,“我去医院看了韩俊驰,他还在昏迷,听说昨晚醒来过几次,又晕了。”
方淼叹了口气,仰仰脖子看天花板,“昕姐,我最近很想休长假啊。”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不过听说你开始接刑案了,难道是因为这个?”
“说了你也不懂,我要办公了,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方淼伸了个懒腰坐回椅子上,头疼的翻案件材料。
黎昕怔了一下,还是压下所有的问题退了出去。
刚好赶上周五,工作结束的早,医院那边又传来韩俊驰苏醒的好消息,于是方淼、黎昕和孟朝歌三人一同去医院看望。
韩俊驰清醒没多久,整个人说话还有点费劲,躺在床上难得的安静。
开始几个人开着玩笑,后来谈上了正题。
黎昕剥着橘子问:“你那天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提到这事,韩俊驰刚才还乐不可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一开口就没好气,“那小子硬是跟了我几条街,甩都甩不掉,最后忽然提速一个前超就窜到了面前,直接朝我的沃尔沃撞上来,啧啧啧,现在想想,就好像体验了一把云霄飞车。”
“哟,还云霄飞车,听你这口气还挺怀念啊。”方淼撑着下巴调侃,坏笑连连,实在是韩俊驰叙述的时候跟讲故事似的生动有趣。
“你……”韩俊驰被气噎声,情绪一激动就容易上头,非常时期头上的针线时刻提醒他要淡定,要佛系。
适时的黎昕剥好了一个橘子塞到他手上,继续说:“也多亏你的沃尔沃皮糙肉厚,要不然你现在也得和那个小伙子一样了。”
“他怎么了?”韩俊驰眉头一皱,气愤之色已然不见。
黎昕看了看另外两人,最终才看向韩俊驰,沉静的目光下,隐匿着轻易可察的沉重,“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病房内的气氛因为这个关于死亡的话题,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久久没有人再开口。
出了这样的事,大多数人或许都不会顾及肇事者的生死,可韩俊驰不同,尽管他表面看起来不着调不靠谱,可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做律师,也正是因为对生命和正义怀揣着敬畏之心,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好了,先不谈这个了,上次淼淼去看心理医生,回来我问什么,她都不说,不如韩律师你和我讲讲呗。”
孟朝歌嘿嘿一笑,趁机转移话题。
沉浸在郁闷中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纷纷抬起头看向孟朝歌,先开口的是黎昕,“淼淼去看心理医生?”她特别咬重“心理”二字,实在难以置信。
在方淼仇视警告的注目下,孟朝歌大义凛然的点头,誓要将此事公诸于天下。
韩俊驰抬手放在唇边掩住快要泄露出的笑意,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只知道那个医生叫严铮,具体他们两个交流过什么,一概不知。”
话落,韩俊驰同样接收到方淼几乎要飞刀子的眼神,干咳两声,讪讪闭嘴。
“严铮……”孟朝歌摸着下巴小声嘀咕,在方淼内心煎熬的同时,又在心里翻来覆去把这个名字念叨了几遍,下一瞬脸上的研究就转换为狂喜,视线梭巡过另外三个人,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