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严铮全程都没有闭上眼,因此在方淼隔了几秒睁开眼时,他第一时间读懂了她眼中急转变化的情绪。
惊愕、平静、疏离……抗拒……
时间的沙漏继续流走……
严铮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什么,自觉冒昧地离开她的唇,两人拉开了距离,他刚想开口,就被她抢先一步。
“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更加确定,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方淼!
海浪翻涌的沙滩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好像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方淼把鞋子拎在手里,赤脚踩着浪花前行,严铮一路沉默跟在他身后,看着前方与往常无异的人,他第一次读不懂一个人的心思。
走了一段路后,方淼在前面停下,回过身当看到严铮温暖的脸庞时,她的嘴角忽然出现一丝苦涩的笑。
像他这样温暖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接近患有精神病的你呢?
“刚才是我失态了,抱歉。”在她出神时,严铮已经款步走来。
在听到他道歉后,方淼忽然很清醒的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温柔、这么谦卑有礼,也正因为他像绅士一样,每每出现在自己最为脆弱的时候,她才会上瘾般的依赖,依赖到失去理智考虑的地步。
既然是如此,她应该做回自己了。
方淼顿了顿,反问:“失态?是这样吗?”
到底是他失态了,还是她主动献吻?
方淼第一次表现出这样冷静疏远的态度,令严铮产生了一种临阵逃脱的心理。
“那我换个问题,今天星期几?”
“星期六。”
已经一周了,方淼闭了闭眼睛缓和情绪,片刻后睁眼,含笑看对面的他:“我有双重人格这件事,严医生从一开始就知道吧。”
否则,怎么会愿意主动靠近我?还可以镇定的接吻,一定从最开始就把我归类成病人,现在才不会有一点意外。
这些话方淼没有说,可仅凭一句话以及她越来越炽热的眼神,对于那未点明的意思,严铮了然于心。
“我承认,起初接近你是因为职业使然,如果让你不安,那么我向你道歉,可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我是真心的……”说到这,他忽的止声,看着方淼的眼神愈加复杂。
方淼回视他,唇瓣若有似无的翕动,到底还是没问出口,随后,只听他继续道:
“是真心的……把你当朋友……”那一刻,仅仅是看着她,严铮的眸底就涌现出一种类似忧伤的神色。
“朋友?恐怕那天我在你办公室说的话,现在要食言了。”方淼用力扯唇,做出不是很难过的样子。
严铮眼神微动,没有吱声,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更是因为此时此地他根本找不到一句可以挽回关系的话。
“很感谢过去你对我的帮助,坦白说其实从一开始得知你的职业起,我就有过莫名的抵触,实在是严医生太有魅力了,让我差点沦陷。”
方淼言明心境,并不觉得有多难为情,情绪杂乱在心口,混乱得让她痛苦,脑海中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一切都讲明白。
“现在我清醒了,我决定后退一步,让自己回到最合适的位置上。”
……
“非要这样吗?”严铮没什么表情,可语气里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方淼被问的措手不及,好歹是律师,再局促也能理智面对,她回视他,克制着那股作祟在心头的懦弱,一字一句道:“是,包括今晚这个吻,我猜得到是殷莱,不管严医生那一刻是什么样的感觉,心跳如鼓还是心如止水,都请在我转身之后永远忘掉。”
说完这些,方淼胸膛里那颗心也随着紧张的呼吸失了节奏,可这些失控的小动作不能暴露,所以她转身,一步一步远离他的视线。
严铮眼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全身的力气也好像被完全抽光了,还有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
方淼走出露天会场,咬着唇瓣,泪水控制不住地连连滚落,带动着肩胛骨不断抽动着。
从始至终,她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患有人格分裂,不敢轻易向任何人透露这一点,宁愿独自斗争也不肯接受治疗,而就在她竭尽全力隐藏这种病态时,却发现原来近在身边的某个人,从一开始就看穿了这一切。
她的隐藏、她的固执、她的斗争、她的掩饰,在他眼前溃不成军。
想到这些,伤心的情绪就像潮水一样覆上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被迫承受。
——
翻过这一页,周日,方淼开启了疯狂工作模式,这一周积累的工作量聚成了一座大山,她马不停蹄的处理起来,作为助理的孟朝歌被强行拉去加班,看着像上了发条与之前判若两人的方淼,一阵恍惚。
“淼淼,你最近是怎么了,情绪也不稳定,很古怪啊。”
方淼正准备白杨案的上庭资料,随口搪塞,“就是太累了,脾气控制不住而已。”
孟朝歌不太相信,正想深究,就被方淼一个问题给逼了回去。
“上周预约的那个委托人,情况怎么样?”
她全程低着头,没注意到孟朝歌怀疑的神色。
“接待室闹完事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不过他那案子不接是对的,人品忒差了。”
闹事?方淼抬手揉太阳穴,看来情况比想象中要严重很多啊。
同一时间,严铮去中医诊所坐诊,病人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