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严铮出现在男孩身后不远处,救援人员已经赶到,安全气垫一点点膨胀起来,这个问题,方淼迟迟不敢回答。
男孩看出了她的迟疑,一点点露出惨淡的笑容,张开双臂面向天空,立在边缘的身体没有后退的迹象,他一步向前,另一只脚跟上,整个人悬空的下一秒身体就要坠落。
围观的人跟着惊呼,方淼更是捏了一把汗,脚下不由再向前一步,然而紧张的气氛在一刹那落回原点,周围的喧嚣逐渐归于平静,所有人的心被提了起来,注意力更是被悬在楼顶的那一幕吸引去。
在坠楼的最后一秒,严铮一步冲上来,抓住了男孩的胳膊。
方淼咽了口唾沫,眯着眼睛隐约看到,楼顶严铮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几分钟过去,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只见男孩慢慢抬起另一只手,向着严铮抓着的那只,用力再用力,直到摆脱那道向上的拉力,下一瞬速度极快的下坠……
条件反射的,楼下目睹这一幕的方淼,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再次被突然袭来的头晕目眩感包围,身形不稳。
随着耳边“砰”的一声响,她才有些迟钝地看过去,那个男孩此刻躺在安全气垫上,人已经晕过去了,身边有救治人员查看。
直到发晕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她下意识看了眼楼顶,视线中,严铮站在高处,眼神平静,眉头难得一见的皱在一起。
事后处理的很好,唯独严铮在救人的时候,被男孩的重力往下一拽,胳膊被瓷砖划了一道口子,方淼带他去律所包扎。
安静的办公室里,两人的呼吸声交替着,方淼低着头给伤口消毒,反倒是对方似是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伤口的存在,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梭巡着。
方淼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坠楼时的那一幕,直到现在,心还是乱糟糟的,因此并未注意到那灼灼的眼神。
伤口包扎完,她收拾好医药箱往旁边走,毫无准备的在经过严铮身侧时,胳膊被他有力的大手握住,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做了解释。
“那个男孩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症,并伴有自杀倾向,之前一直在接受治疗,但是情绪一直很不稳定。”他抬首与方淼的眼睛相对,认真道,“刚才的事并不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不用自责。”
“偏执型人格障碍?”方淼重复,脸上写满了震惊。
对方点点头,算是又一次给了她确定的答案
处理好伤口,终于到了严铮要离开的时候,方淼抓着衣角踌躇半天,作为答谢想开口邀请对方吃饭,却又怕被拒绝,以至于一向号称辩才无碍的方大律师这回窝囊了。
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扭捏的模样,严铮面上失笑,“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是有多别扭啊,居然还被人家看出来了!
方淼当时恨不得掐大腿,被对方这么一问,只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言明:“我想请你吃晚饭……明晚7点,可以吗?”
前半句口气硬邦邦的,后半句反而像个小姑娘,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味道。
也许是害怕显得太突兀,几秒之后她又稍作解释:“你帮了我两次,吃晚饭就当做是答谢了。”
阳光下她的耳根有点粉红,严铮心里百转千回,最终的答案是:“好啊。”
没有被拒绝,方淼也大方多了,“那好,地点我来定,下午发你手机上。”
严铮离开后,她就立马拿出手机查哪家饭店好,还要距离律所近,花了十几分钟定好餐厅预订了位置,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袭上心头。
周五晚6点,方淼处理好工作早早下班,简单的补了个妆,从律所出发打车去约定的餐厅。
由于是下班高峰期,仅仅是几条街都堵了好一阵,她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7点。
一进餐厅她就看到严铮正坐在自己预定的位置上,他侧头看窗外,另一只手来回把玩着手机,姿态闲适慵懒。
方淼走过去坐定,他察觉到时便转头面向她。
“抱歉啊,路上堵车迟到了。”方淼放下包包,咧嘴一笑。
“没关系,是我早到了。”严铮表现的很随和。
这时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方淼负责点菜,又问了严铮喜欢的口味,最后又点了一瓶红酒。
想到几天前的晚上看到喝过酒的她,严铮下意识问:“你们做律师的也经常喝酒吗?”
“不是啊,和委托人在一起最多是喝两杯而已,我一般也就是庆祝或者聚会的时候会多喝一点点。”她特别强调“一点点”三字。
饭菜一一上桌,两人的谈论话题从法律条文、经典案例到医理药方、罕见病例,最终又落回到方淼正在跟进旳案子上。
一瓶酒已经去了大半,方淼半趴在桌上,整个人看起来很颓然,她端着高脚杯,讲述着案子。
“严铮你是心理医生,你说那些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选择隐瞒真相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听得出来她很气愤,不止是因为律师这一身份,更是因为要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她的怒火才会如此强烈。
严铮不着痕迹的接过方淼手中高脚杯放到一旁,视线落在她小巧的脸上,也不言语,默默听她继续说着。
“他们是男女朋友,就算谈不上有多爱对方,难道连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