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似人类发出的哀嚎声在雨中飘荡,此起彼伏,盖过了风声,盖过了雨声。
四周的房屋依旧安静,大多漆黑一片,对生活在这片动乱街区的人们来说,个人自扫门前雪最为紧要,好奇心什么的和生存相比算不了什么,所以,大部分人紧闭门窗,蜷缩在被子内喘着粗气,有小孩的忙把小孩搂在怀里,生怕小孩受惊哭喊。
每一次改朝换代总伴随着腥风血雨,在这片街区,亦是如此。
在这片街区居住了数十年的老人,已经记不大清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多少次了,总是在这样的夜晚,有着类似的惨叫发生,有着火光,有着枪声,有着厮杀声……
有时是月黑风高,有时像今晚这般风雨交加,当然,也有月朗星稀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便会有大量的警察进入,在某个小楼内,用裹尸布抬出了许多尸体,平时在街区耀武扬威随时可见的某些熟人就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面孔,渐渐地,这些陌生的面孔变得熟悉之后,在某一晚经历类似的事情只会,第二天再消失。
当然,有时候虽然会有一些熟人消失,但是,也会有一些熟人存在,之后,慢慢地有着一些陌生面孔加入。
这代表当晚的战斗,当家的组织不曾被新兴势力取代,而是镇压了新兴势力的进犯,仍然控制整个街区,仍然掌握着权力。
“睡吧……”
心大的家伙叮嘱了两声之后,也就在这凄厉的哀嚎声中沉沉睡去。
明日一早,还要去港口下货,今晚睡眠不足,明天也就没有力气上工,上工也扛不了多少货物,力工是计件拿工资,货扛少了,工钱也就少了,一家人也就要饿肚子,精神恍惚的话,也有可能受伤,也就不得不停工,那样的话,一个家庭说不定就会滑入深渊。
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关自家的事。
当然,就算悲剧落到自己头上,就算那些厮杀波及到自己这个家,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反抗?
毫无意义!
只能默默承受罢了!
既然如此,也就只能心大的睡觉,毕竟,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玛利亚被这厮杀哀嚎声惊醒,她并未蜷缩在被窝中瑟瑟发抖,而是钻出了被窝,披上了厚衣裳,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阳台上,瞧着不远处眺望。
那里,有着枪声,哭喊声,灯光耀眼如彻夜忙活的港口。
那地方,她熟悉,虽然她并未进去过,却接触过从那里出来的同伴,在她这间公寓内,一起居住的同伴就有两个曾经在那里面待过。
对那里的情形,同伴虽然讳莫如深,某些夜深人静,大伙儿喝得醉醺醺的时候,也有一些只言片语,让她对那里略微了解。
出门的时候,她有看了其他的床。
三间床都没有人。
其他两个人倒还罢了,经常是第二天才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兰丁格尔则不同,她是唯一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相比于借着酒精麻醉自己,忘掉痛苦,她更舍不得那一点钱财上的付出。
这个吝啬的家伙,为何还没有回来?
算着时间,兰丁格尔应该回来了才是,她从不在外面过夜,这个狭窄的居住了四个人的小小公寓是她的安全地带,无论怎么疲累,她都不在外过夜,而是回到这里睡觉。
打了个哈欠,玛利亚眨了眨眼睛,眼角有着一些泪水,她没有擦掉,而是任由泪珠挂在眼角,依旧漠然地望着远处火光闪耀的地方。
作为在这个街区土生土长的人,作为一个十来岁就被父亲卖给他人的雏妓,对于这世间的一切,她没有期待,也没有怀念,只是漠然地活着,对她来说,酒精和同伴的笑颜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所以,她现在身无分文,赚来的钱财都用在了酒精上面,偶尔,也会帮助同伴。
活着,不过是惯性。
对于红胡子,在醉酒的时候,她虽然和同伴们一样在憎恶,在谩骂,恨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其实,她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并没有多少恨意。
没有红胡子,还要黑胡子,蓝胡子……
她们的命运不会有半点改变,不管是谁,她们一样要交保护费,一样要被羞辱,被迫害!
木然地望着那边,玛利亚拿起酒瓶,对着嘴巴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她笑了起来,眼泪也笑了出来。
她就这样望着那边,瞧着那耀眼的光芒,听着子弹的轰鸣,听着人们的哀嚎,就像是看一个巨大的烟火秀表演。
……
小楼的地下室。
相比于地面建筑,这小楼的地下部分甚至更宽旷,房间更多。
小楼的地面建筑有着四层楼,地下部分则有着五层,每一层都戒备森严,所有的房间都像监狱一样有着厚厚的铁门,铁门后的世界也和监狱没有区别。
只不过,监狱内关着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恶棍,在这些房间内,囚禁的则是那些不愿意出卖身体的女子。
这些女子中,有家里欠下巨大债务还不起而被红胡子抢来抵债的,也有从乡下来到城里讨生活的年轻女子,有被油头粉面的家伙骗来的工厂女工……
因为,她们不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所以,她们需要接受再教育,要在这里经历一些让她们印象深刻的事情之后方才会放出去。
在这里,最多经受一个月的再教育,这些女子便会哭喊着为红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