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以后,铁奎就去学堂了。学堂的先生是个老秀才,年过三十都没考中举人自觉科举无望才开了这个私塾。
农家子弟念不起书,不仅是因为要束脩,笔墨纸砚这些都要钱。像铁奎进的这家私塾,一个学期束脩就得六两银子。
听到铁奎准备回家住,铁虎怒斥道:“你这不是胡闹吗?既去念书,就好好念。你也别担心钱的事,爹供得起。”除了那三十五两金子外,还有三十多两银子。如今有田产不用再买粮食,他打猎赚的钱足以供铁奎。
铁奎说道:“家里离镇上不到两刻钟的路程,我不会迟到。”
“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念念书。”
铁奎摇头说道:“在家一样可以念书的。阿爹,我就是住家里也不会耽搁功课。”
铁虎说服不了铁奎,只能由他了。
铁奎不仅回家住,还要带饭去学堂吃。这样一来,春香天没亮就起床做饭。好在先生那里有炉子,冷的时候可以热下饭菜。
老师都是偏爱学习好的学生,虽然铁奎已经收敛了,但他底子打得很好。随便学学,就超过了其他学生。
这日,铁奎早早就回家了。放下书本,就去地里了。果然,一到地里就看见春香跟春妮两人正在忙乎。
“怎么今儿个这么早就回来?”最开始铁奎去了学堂,回来要下地父女三人都不同意。不过父女三人,还是被铁奎说服了。
铁奎说道:“先生不舒服,给我们放了两天的假。”人吃五谷,生病在所难免。而私塾只老秀才一个先生,他病了只能放假。
说完这话,铁奎问道:“阿爹呢?去田了吗?”铁奎去念书,春香跟春妮又都是姑娘家。铁虎一个人再能耐,也不可能种十亩地了。所以,春忙的时候请了人。等收粮食的时候,还要请人。
春妮摇头说道:“没,跟着李老爹一起上山打猎了。”
咦了一声,铁奎说道:“李伯不是说山上太危险,不愿再上门打猎吗?”
春妮笑着说道:“大伯跟伯母说跟着爹一起上山打猎,放心。”其实不仅李大娘放心,他们姐妹也放心。
李家跟铁家都有房有地,两人合伙打猎赚钱均分挺好的。这法子之前行不通,是因为铁虎得靠打猎养家糊口。如今生计不愁,少赚点,安全为上。
傍晚的时候,李老爹跟铁虎两人抬着一只两百多斤的野猪回来了。两人都没停歇,直接抬到镇上卖了。到半夜,两人才回来。
第二天,铁奎问了铁虎:“阿爹,李大伯为何会跟你一起上山狩猎?”也是因为知道李老爹夫妻两人对山上的日子心有余悸,再不愿上山狩猎,所以他觉得此事很奇怪。
铁虎说道:“贵儿媳妇又怀了,你大伯跟大娘就想给孙子多攒些家底。”为了儿孙,李大伯重操就业了。
听了这话,铁奎说道:“爹,该不是贵子媳妇眼红咱家又盖房子又盖地,然后怂恿大伯跟你一起打猎好分一杯羹。”
“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话。你大伯跟伯母对咱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铁奎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总将人想得太坏。
铁奎说道:“大伯跟伯母对我们很好,可李贵跟他媳妇却未必了。”接触几次就发现,李贵媳妇那是半点亏都不吃的人。而李贵,偏偏是最听媳妇话的人。
铁虎解释道:“李家又要添丁了,你大伯家田也不多,就想给赚点钱贴补家用。”
“阿爹,李大伯跟你一起打猎我不反对。可若是大伯身体吃不消,贵子说要跟你一起打猎你万不能同意。”李大伯虽然年岁大了些,但狩猎经验丰富。他跟着铁虎去打猎出力少,但绝对不会拖后腿。可是李贵七年前就下山了,之后就再没上山。而且他也没认真学过打猎,要带着他完全就是累赘。
铁虎笑着点头道:“好。”
第二日吃过早饭没一会,李大娘带着陈媒婆就过来了。
铁虎忙让春妮沏了茶,然后又端了一些时令果子跟花生等来招呼。
陈媒婆眉开眼笑地说道:“大樟村邵勇媳妇想为家里老二求娶春香,特意托了我来说亲。”
大樟村离镇上只小半刻钟的距离,也因为离镇上近不少人家会去镇上做生意,哪怕不做生意也会挑瓜果蔬菜去卖。所以大樟村的村民,日子都过得比较宽裕。
当下,陈媒婆也将邵家的情况说了下。邵勇家十六亩田,八亩旱地。邵家一共有三子两女,长子已经成亲生子,两个女儿也都嫁了,如今就剩次子跟小儿子了:“邵勇是个木匠,大儿子也跟着他做活,邵勇媳妇一直都种菜挑到镇上卖。次子在县城药铺当差,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小儿子如今在镇上念书。”这次给春香说的,就是在药铺当差的邵力学。
铁奎问道:“这邵家老二在药铺做的什么差事?是跟着大夫学医,还是药铺里的伙计?”这两者,可是有本质的区别。
陈媒婆没想到铁奎问的这般仔细,不过她名声并不是吹出来的,而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是在药铺帮着招呼客人的。”
铁虎问道:“这孩子品性怎么样?”
陈媒婆笑着道:“若是品性差,我也不敢上门说这门亲了。邵家二郎人品样貌,那都是一等一的。不过这孩子眼光高,这两年给他说亲的不少,可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将他娘给急得不行。”
铁虎说道:“那邵家为何上门提亲?”若这邵家二郎不同意,岂不是白忙乎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