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在离果州城二十处一座小尼庵里带发清修,时常来杜萱娘家中看望崔念,偶尔遇着也带着小昭如过来玩的陆老夫人,二人倒也能如正常的长辈与晚辈一样的相处。倒是已经将家中所有事务都交给儿子的陆掌柜时常神秘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最主要的是他不许儿子们派人寻找他,所以如杜萱娘之类的明白人一猜便知道他去了哪里。
安禄山称帝后不久,李隆基派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和河北节度使李光弼率部从井径东进,会同颜真卿部经营河北,真源县令张巡率军民坚守雍丘,多次击败叛军,确保了江淮不失,更让安禄山在范阳老巢与洛阳之间首尾不能两顾,其势头被极大的扼制。
战况就这样胶着到了同年五月,哥舒翰在李隆基与杨国忠的严厉威逼下,被迫兵出潼关,结果兵败,潼关反而失守,于是叛军向长安逼近。
消息传到杜氏大宅,杜萱娘立即让人将呼儿韩,张义,顾尚从庄子上请回来议事,颜放虽然仍在半自我封闭状态中,也按惯例将他请出来旁听。
李进,杜萱娘坐了主位,颜放,呼儿韩,坐了上首,四个男孩子及顾青橙在右首坐了。
密信被传看一周后,又回到了李进手中,“你们怎么看这事?”
很意外这回是颜放发了言,“长安失守!”然后又恢复成神游状态,众人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这常。
张义也沉凝地说道:“如果长安真的失守,情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我们该怎么做?”
李进看了大家一圈,见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便安慰道:“也不必太担心,长安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以安禄山的兵力,要攻下长安最少得三个月。”
“长安虽暂时攻不破,但是皇帝一定会先弃皇城!”杜萱娘字斟字句地说道,明明知道一切结果,却又不敢痛痛快地说出来,真的很要人命。
众人一惊,目光齐刷刷地扫向杜萱娘,呼儿韩拍着大腿站起来。悲愤地叫道:“如果连皇帝都跑了,将士们还拼个屁的命啊,大唐危矣!大唐危矣!”
颜放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杜萱娘,哪里有平时呆傻的样子?这颜放也真是的,堂堂一大男人,做错事不敢面对,却偏偏用这种既折磨自己又折磨家人的方式来逃避。
杜萱娘突然对颜放说道:“颜先生。如今烽烟四起,可不可以放下家中的恩怨不要再逃避?比如先帮我们大家渡过这场危机再去自责?”
颜放一惊,回头愣愣看向杜萱娘,被人当面揭穿,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请问先生,皇帝出逃,除了金银财宝,一般会带走哪些人?”杜萱娘继续问道。
好半天颜放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果皇帝要逃,有三样是宁愿自己亲手毁灭。也不会留下来给敌人的,一是女人,二是太子,三是代表权力的贤臣良将。”
“也就是说这次杨国忠是一定会跟着出来的,尚儿,青橙你们为父母雪恨的机会来了!”杜萱娘看着吃惊的李进及顾氏兄妹激动地说道。
“萱娘,你是说我们可以趁乱杀杨贼?”李进脸上的狰狞之色越来越浓。顾尚与顾青橙更是激动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想这是你们杀杨贼的唯一机会了,逃亡路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重点保护的也是皇帝,离了权力中心的杨氏一门与一条落水狗无异。我们只要打探清楚皇帝出逃的路线,以我们现有的人马来个突然袭击,不要说杀个杨贼,就是将皇帝杀了都是轻而易举。”
众人被杜萱娘的话吓得目瞪口呆,杀皇帝,估计在场之人连李进都不敢想。
“当然,现在皇帝是不能杀的。皇帝一死,到时群龙无首,凡手中有人马之人都想称王称雄,大唐将立刻陷入更大的内乱之中,天下也将更加民不聊生,我们这群人要活下来也将更加艰难。”杜萱娘用手轻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所以,你们最好只动杨氏一门,潜入逃兵中策划个兵变之类的,比如清君侧,诛杨贼,趁乱杀杨贼是最好的选择。”
李进再也坐不住了,“萱娘,你且去歇歇,我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剩下的便交给我们自己去处理,不过,这次我还想请颜先生亲自出马为我们出谋划策。”
颜放茫然地站起来,如果没有了生病这个理由,他将以何种面目去见自己伤害,亏欠了十多年的妻儿?或许暂时离开是个不错的选择。
杜萱娘已经先去了竹林小院找到了颜夫人,颜临,颜彦,“颜先生刚才的病已经痊愈,我想以夫人与两位少爷小姐的聪慧一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还有颜先生可能马上就要出一趟远门,你们可以先帮他收拾行李。”
颜夫人抱着两个孩子喜极而泣,再次感谢了杜萱娘一番。颜放这半年来的痛苦他们也看在眼里,毕竟血浓于水,颜临颜彦两兄妹早就原谅了自己的父亲,无奈颜放自己一直放不下从前。
六月,李隆基与杨贵妃,杨国忠兄妹及部分大臣,皇子,连同禁军将士一千多人出禁宛之西延秋门,向蜀地逃窜。
得知李隆基出逃的方向后,李进与颜放,呼儿韩,假定了皇帝进入蜀地的几条路线,杜萱娘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冥思苦想一番,然后一指马崽坡,“从皇城出来的皇亲贵族们个个身娇肉贵,岂得耐得颠簸?所以他们一定会从崇州这边入蜀,因为这一路都是平原,而且驿路发达,最主要的是这条路还算平静,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