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小桥旁,一座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儿,汤苓举着糖葫芦向一对年轻的夫妇跑了过去,“爹,娘!”
“苓儿,是苓儿!”
“苓儿?哎呀,真的是苓儿,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害的我和你娘担心!”
汤苓回头一指方暮道,“我被拐子刘三拐了去,是这个方暮方哥哥救了我!”夫妻二人来到方暮面前,双双跪倒,慌的方暮连忙扶起他们,“大哥大嫂,快快请起!”汤苓的娘抹着眼泪道,“恩公啊,若不是你救了苓儿,不知道她会被卖到什么地方,我们一家三口此生恐怕再也没有相见之时了!”
“是啊,”汤苓的爹满脸胡茬,眼圈儿微微泛红,“恩公,我们没有什么可谢您的,不如就请进来坐坐,让我们准备饭菜,略略报答吧!”
方暮本来想推辞,但肚子“咕噜”一声,他的确饿了。方暮暗想,临走时留些银子给他们也就是了。他随一家三口走了进来,屋中摆设简单,端上来也不过是精心准备的粗茶淡饭。方暮胃口大口,吃的香甜。只是一碗汤下肚,方暮忽然来了瞌睡,竟在饭桌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等方暮醒来之时,一家三口都不见了。桌上的饭菜凉透,屋中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方暮头痛欲裂,强撑着站起来叫道,“汤苓,大哥,大嫂,你们在吗?”
连叫三两声,都没有人回应。方暮发现,屋中仅有的几件家具上积满了灰尘,打开看时,里面没有一件衣物,更没有活人生活的痕迹。方暮暗想,难道这里是一座鬼屋吗?
就在这时,他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别的都在,只有那个银袋子不见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什么拐卖女孩儿,当街抢人,不过都是为了引自己到此处来,喝下那碗加了料的汤,拿走自己身上的银袋子。
其他人也就罢了,方暮想到汤苓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一阵心痛。小小孩童如何懂得骗人,不过是他的父母吩咐交代的罢了。方暮大摇其头,一阵苦笑。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黑下来的意思,方暮还弄明白这一重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恶人,他不能留在这儿,而是要到外面去看看。
镇子不大,方暮来来回回走了两遍,天才渐渐黑了下来。客栈门口的伙计主动问他要不要投宿,方暮却因为囊中羞涩拒绝了。不得已之下,他又回到了汤苓的“家”,那座原本没人住的院子里。
这一夜,方暮盯着窗外,从天黑到天明。他有些愤怒,自己明明救了汤苓,做了好事,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好心没好报吗?可他又有些憋屈,一肚子的气找不到人发,只能躺在冷炕上发愣。而这时候,方暮似乎也明白了一件事,或许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骗子。
次日天光大亮,方暮找了镇子上人最多的地方,靠着墙根坐下,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人。
一位大姐掉了金簪而不自知,路过的行人正要据为己有,立刻有人上来,告诉他见者有份,要与他平分。行人见那金簪沉甸甸的,一阵心疼,就掏出银子给了那人,算是封口费。
一根金簪子,让那行人乐得眉眼都笑在了一处。方暮跟着他去了金铺,原来他想把簪子化了,金铺老板告诉行人,这簪子不过是在外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金,里面却是铜的,不值钱,行人被骗了!
老妇在街边买梨,小贩手中一翻,就把她挑的完好无损的大梨换成了又小又坏的小梨,老妇也被骗了。
一对人马经过,男子要去迎娶心爱的姑娘,却发现和自己顶下秦晋之好的是她的呆傻妹妹,男子被骗了。
方暮几乎不敢相信,这里充斥着谎言骗局,上到八十岁的老者,下到三岁的孩童,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方暮甚至觉得自己的存在也是一个骗局,他不能留在这里,他要想办法离开。
“小兄弟,”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开口,方暮转头,是一位眉眼和善,须发皆白的长者,他手里拎着一个银袋子,正是方暮丢的那个,“这件东西是你的吧?”
此刻方暮的震惊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不敢却接那银袋子,生怕这也是一个骗局。老者打开银袋子,“那就错不了了,只是里面的银子被拿去了一半,剩下的这些,还给你。”
“你想做什么?”方暮非常警惕的后退两步,“我身上除了这个钱袋子,已经没什么好骗的了。”老者一愣,继而大笑,“看来你已经看穿了其中的关窍,不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骗子。”
老者能够坦然承认这一点,多少让方暮有些惊讶,“你也是?”老者点点头,“不错,我也是。与他们不同,他们骗的是财物,而我骗的,则是人心!小兄弟,没有银子寸步难行,我劝你还是拿着吧。”
方暮犹豫着接过钱袋子,不错,他此刻最需要的就是银钱。那老者盛情邀请,“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小兄弟若是愿意听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多唠叨几句,就一块儿来吧!”
说完,老者已经背着手走开了。没有强迫,甚至没有等方暮的意思。这让方暮不由得生出好奇来,这位老者所说的骗取人心到底如何,他想弄个明白。
老者姓华,名兴朝,家就在十字大街路北,家中一共两口人。方暮跟着他进门,华大娘笑脸盈盈,端了茶上来。华兴朝说,“这位小哥可是姓方,叫方暮?”方暮点点头,“您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