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仙侠修真>明末大宗师>第37章 廷仗

刘宗周回答说:“叶廷秀虽然无罪,但因为他是臣的门生,臣不敢替他求情;臣要救的是黄道周,道周于学问无所不通,且极清贫,操守极严,实为后学师表。臣知陛下对道周并无积恨在心,只是因他过于憨直,惹陛下震怒,交付廷杖,一旦圣意回转而道周已死于廷杖之下,悔之何及!”

“黄道周狂悖欺君,理应论死!”年轻人的心是狂野的心,崇祯此刻恨不得黄道周一杖毙命,所以恶狠狠地看着这个倚老卖老的刘宗周。

“按国法,大臣论死不外三种罪:一是谋逆,二是失封疆,三是贪酷,道周无此三罪。此外,皇上平日所深恶痛绝者是臣工结党,而道周无党;道周今日犯颜直谏,是出自一片是非之心,如鲠在喉,不得不吐,丝毫无结党之事,如说道周有党,三尺童子亦不肯信,臣与道周相识数十年,切知他实在无党。”

“今日不打黄道周,无法整肃朝纲;你不必多说,下去!”崇祯本白的脸上罩着一层青气,身后掌扇的太监都被他这股冰寒之气震慑住了。

“臣今年已六十三岁,在世之日无多……”四朝元老刘宗周,也不是善于之辈,他固执的辩解着。

“下去!”崇祯的语调已经变了,头一个字的调门起得过高,让朝臣们听着格外刺耳。

“愿陛下……”刘宗周终究老迈,语速跟不上崇祯,被堵得直翻白眼。

“下去!”崇祯的声调高亢尖利,吓得太监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皇爷什么时候也阉割了,否则咋会发出如此熟识的腔调?

“愿陛下为尧、舜之主,不愿陛下有杀贤之名。陛下即位以来,旰食宵衣,为国忧勤,至今已十一年矣!然天下事愈来愈坏,几至不可收拾,原因何在?臣以为陛下求治太急,用法太严,颁布诏令太繁,进退天下士太轻。大臣畏罪饰非,不肯尽职;一二敢言之臣,辄蒙重谴;故朝廷之上,正气不伸,皇上孤立。”刘宗周自诩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元老,自持身份足够,故而想为老友黄道周求个情。

“胡说!朕何尝孤立?从万历以来,土大夫喜好结党,互相倾轧,已成风气,朕对此深恶痛绝,不稍宽容,这正是要伸正气,正士风。汝素有清直之名,岂能不知?显系与黄道周一鼻孔出气!……下去!”

“臣今日不将话说出来,死也不退。”老人家刘宗周也执拗的不行。

终于崇祯开始不耐烦了,他厌弃地说道:“你还要唠叨些什么?”

“臣以为目前大局糜烂,其症结在正气不伸,皇上孤立,故天下有人才而不得其用,用而不能尽其力;有饷而不能养兵,额多虚冒;有将而不能治兵,有兵而不能战,常以杀良冒功为能事。

黄道周适才所奏,虽过于憨直,然实为救国良药。古人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陛下若想收已失之人心,必须以尧、舜之心行尧、舜之政。若仍严刑峻法,使直言者常获重谴;日日讲聚敛,使百姓生机愈困;则天下事不堪问矣!”

停了停,咽下去一股热流,左都御史刘宗周抬起头继续说道:“陛下痛愤时艰,锐意求治,而二帝三王之道未暇讲求。”

“非是朕不讲求,而是诸臣负朕!”崇祯负气怼了一句老刘,忽然转向内侍思维跳跃地问道:“黄道周打了没有?”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德化,听到皇帝问询,立即跪下回奏:“现在正要行刑。”

“快打!不要姑息!”崇祯回头来睥睨斜视着刘宗周,赌气地说:“你们这班有名望的儒臣,只会把错误归给朝廷和朕,以图博取高名;今日朕不责你,你也莫再啰嗦,下去!”

“既然陛下重责黄道周,臣愈不能不将话说完。说出之后,虽死无憾。”

“你如此执拗,着实可恼!好吧,等打了黄道周、叶廷秀之后,再容你说,暂且起去!”“臣话未说完,死不起去。”

“那你就跪着等候。”

二位大神呆呆地伫立在半空中,被下面的场景气得肚子齁疼,于是雷声不停地在紫禁城的上空隆隆滚动。

午门外的西墀下早已做好了行刑的准备,只是锦衣卫使吴孟明和监刑的东厂提督太监曹化淳想着皇上听了左都御史刘宗周的求情可能赦免黄、叶二人的延杖,所以迟迟没有动刑。

如今他们不再犹豫,随着一声吆喝,廷杖开始了……

作为崇祯的心腹和耳目,曹化淳坐在午门前的西墀上,监视底下人行刑;锦衣卫指挥吴孟明则是坐在他的右边,指挥行刑,大约有三十名东厂的太监和锦衣卫的官员们,侍立在曹化淳和吴孟明的左右。

在西墀下边站着一百名锦衣旗校,他们穿着百褶儿猩红衣袍服,手执朱红大棍,腆胸迭肚站在那里。年逾五旬的詹士府少詹事黄道周被脸朝下按在地上,他的手和脚都被牛筋绑得很牢。有四个行刑的太监,用绳子从四面牵拽着黄道周,使他的身子不能转动,当崇祯在金台上说出来“快打,不要姑息”的话后,立刻就由随侍的太监将这句话传出午门。

吴孟明知道刘宗周求情不准,便对众旗校厉声吩咐:“搁棍!”

“搁棍!”站在下边的一百名旗校同声呼喊,声震午门。

喊声刚住,一个大汉从锦衣旗校队中走出,将一根红漆大棍戳在黄道周的大腿上。

吴孟明喝一声“打!”

下边一百名旗校再次齐声喝道“打!”便开始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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