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尊继承画岭管辖之位,虽比不上画岭原主的神威。但其禁锢画岭神魔,对画岭多年来的掌管,可谓让邪尊对画岭了如指掌。石偷并不信画岭中,还有邪尊不敢到的地。
言罢,石偷跟着沈陌黎,便要再续逃往湖心而去,仅是其前行的动作,却被沈陌黎急然止住。
沈陌黎步止湖上,望着碎冰下的湖面,对于急心奔逃的石偷道:“那铁石所言是真,邪尊的确已守在林外。”
仅是一言,却让石偷惊讶无比。他上下扫视着沈陌黎,如恐沈陌黎是被铁石一时控了心智,才如此说道。
谨然查探下,见沈陌黎未有异常,石偷才狐疑道:“你信它?”
“我信所见。”沈陌黎往湖面一指道。
顺着沈陌黎手指方向,石偷低眸望去,湖面倒映的景象,瞬间将其惊出一身冷汗。
渐渐失了碎冰的湖面上,倒映的恰是邪尊率领众画卷,守在林外之景。
荒郊之中,诸古画摆着古怪的阵型,严阵以待。
邪尊手持笔墨,一脸凌然。无数墨色环绕其身左右,将邪尊衬得更加邪性。而墨色中,众锁禁神魔的画卷,摆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暴画面,好似咆哮,好似狰狞,在众墨中萦绕。
隔着湖面,石偷都能感受到由那些画卷中,传递来若恶灵转世的股股森凉寒意。
那道恐极人心的画面,让石偷忍不住转开视线,看向旁处。这一眼,便见邪尊身畔,站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男子冷若冰霜,如无任何情感的刽子手。他身着血衣,手持一把带有羽翼的未知兵刃,眸不带眨的盯视着铁林。
而男子模样,也让沈陌黎心底咯噔。她隔着湖面,看着早前与自己出生入死,闯荡地狱画境的末甲,站在邪尊身侧,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眼下的末甲,与她记忆中的模样,好似相同,又若天差地别。差距之大,让沈陌黎一时间,竟无法确定那男子与末甲是否同为一人。
在诸古画组成的阵型前,漫山遍野的画,挨挨挤挤的将铁林围得水泄不通。如恐稍有缝隙,放走了林中之人。
见得林外气势汹汹的画面,石偷再不知前因后果,也是猜得了邪尊来这的意图。仅是他不明,邪尊为何大费气力,组织了如此多画卷前来围堵沈陌黎。
铁石的声音再次响起:“小石头,现在,你还想离开这林子吗?方才老身可是听得你说愿意拜我为师,既然如此,不如你且留下罢。”
也不管石偷答不答应,铁石那突发奇想给石偷另取的外号“小石头”,唤得那叫一个欢畅。
戮仙根对于铁石的伤害并不算很大。它身有仙族血脉,但亦有被同化的魔族筋骨。戮仙根损得了仙族,却对魔、妖二族有些许滋养疗效。
沈陌黎使了戮仙根,加快了铁石魔化的进程,但归于伤害,却是不大。
有了少许恢复后,铁石再次拔地而起,带着当啷作响的铁链,往湖畔再靠了靠道:“这姑娘倒是聪颖,能在林中想到闯出铁林的玄机。然而尔等再是足智多谋,又怎敌得过林外众人?”
“我等若长时留在林中,邪尊携画早晚会烧杀入林。”沈陌黎看着湖面,沉思道。
邪尊对这片铁林虽有所忌惮,但魔祖寻来时间所剩不多,沈陌黎并不认为邪尊会在林外等上年深日久。早前林中出现的画卷,想来必是邪尊为试探铁林虚实,所派遣而入。
只不过画卷全数有进无出,这才让邪尊迟疑在铁林外,不敢冒然闯入。
铁石听闻沈陌黎所言,却是冷哼道:“这片林子虽耗去老身大半修为,但修理葛启那黄毛小子,老身之力还是绰绰有余的。葛启若真领了众画闯进林中,无疑是来送死给这林子增加肥料。”
“肥料?”石偷听得话尾一词,目光再扫视向方才那些挂在铁链间,早断气的画卷。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只见此时那些变形的画卷,正不断没入铁林地底,渐渐化成沃土,成为林子的一部分。
见石偷观察得细致,铁石亦乐得说明。
它音线略带喜意道:“小石头,你有所不知,这林子靠吸食修为为生。平日里若没老身以修为滋养着,这片林子此时怕早已枯萎。然恰如人之味蕾,同样的东西吃多了,也有乏味之时。这林子常年吸食老身修为,今日平白多了如此多画卷,修为虽说低了点,但不同味道对这林子而言,可是天下落馅饼的好事。”
“为了夺人修为,直取诸画性命,种这林子的主人,当真是狠心。”石偷感慨道。
“岂是狠心,简直是毁绝人寰!然世间事,不恰是如此。在对立阵营面前,你若没有一击毙敌,便会反被敌方抹杀。小石头,你拜我为师,这天上地下,我能教你的可不仅有通天本事,更有为世之道。”铁石趁机,再次拉拢着石偷留在此地。
“这片林子,诚是能阻多数画卷入内,但其容纳终归有限,若整片画岭的画卷尽数闯入,恐怕这以修为为食的铁林也是吃不消。”沈陌黎道。
铁石说得天花乱坠,可事实却非如它所言那般简单。
沈陌黎望着那片好似不见尽头的铁林,却是渐渐明了其中玄机。
进来前,她与沈牧北望见的铁林并不算大。只是身处其中,铁林的边界没来由的无限放大。早前,她与石偷只知一味地在林子间不断穿行,却未真正静心下来,观看林间动向。
在这片锐意森然的铁林里,与其说林子无尽头,不如说人心之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