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苻姬却从雾魔的话里,听出当年海帝之死的少许不对劲之处。
她的眸里略带不解下急问道:“你说海帝是因背叛魔祖而死?”
联想至当年之事,雾魔眼里的怒气简直要将整片沙域的金沙全烧成灰烬。
他气愤难平道:“五族人为夺源海暗害海帝,若非魔祖援手相助,莫说海帝借契约得以存活,怕早在五族闯入源海时便已被瓜分了肺腑魂魄。魔祖护她至此,她却还要联合几族谋害魔祖,此等大罪,受契约反噬而亡当真是便宜了她!”
往事历历,使雾魔此时的愤怒叠加难平。各位其主,雾魔对其余人虽是凶残无比,对魔祖却是忠心有佳,哪怕是在将死之时,所做之事却仍处处为魔祖想着。
不除沈陌黎,魔兽难以捕捉,不灭沙族,往后会有更多魔族有样学样的背叛魔祖。雾魔在行种种事之时,虽也含有些许私心,然在私心里却再不畏惹怒魔祖。
这种不畏并非是因他临死的无所谓,而是哪怕魔祖怪罪也要替它扫平些许障碍的决心。
听及雾魔那番说,苻姬滑嫩的十指紧拧一块。
纵使海帝离世多年,对于海帝的那份情感苻姬却从不曾断过。当年海帝断开苻姬与自己的联系,苻姬得以意识不受本主影响。
无数韶光流逝后,苻姬早已不受当年海帝思维左右行动。然在谈及先前海帝的所思所想时,苻姬的心却仍会因其而有所动摇。
在雾魔谈及海帝与魔祖契约同为一阵营时,苻姬面上无多少变化,心底却是生出过些许犹豫。
她能为沈陌黎冒生死之险,含带些许钦佩沈陌黎的关系,然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
身居沈陌黎神魂之位,一旦沈陌黎发生意外受夺舍亦或殒命,被神凰血脉强行收为己用的苻姬亦会紧跟着在不久之后命丧黄泉。对于那份危机的忧虑,才会使苻姬先前尽所有力气去替沈陌黎封住帝魂,才会令苻姬适才在不信沈陌黎的情况下,仍是冒险留下。
一切种种,看似全为沈陌黎,实则不过是苻姬为自己能活下做的努力。在利益一致下,苻姬更乐得将利己的所有行径,做得更像是为沈陌黎的无私之举。
但对于海帝,那份根深蒂固的感情却是苻姬哪怕割舍去性命,也难以舍弃的。
如今雾魔说出当年之事,虽暂且得不出其话真假,却也让苻姬摇摆不定的内心稍许有了些坚定。
眼前情势千变万化,也唯有稍许的坚定,才令苻姬决定再续按沈陌黎的计划行事。
装作一惊,苻姬在错愕中不顾火笼围起的空间狭隘,断然跌坐于地。
任凭火苗如何烧灼她的发丝周身,她也在一片痛楚中佯作被震惊得不顾疼痛。
见状,雾魔眸底再生腻烦,他挥动起一团火焰,便要朝苻姬身上击打去。对于意识被击溃者,他素来没多少兴致再与之周旋。
无数次凌虐到手的猎物,使雾魔自将那些意识崩溃者直当成与死人相同的存在。
苻姬呆滞跌倒,与他看来便是失去了任何再续交谈的意义。
有心从苻姬口中套出沈陌黎的行踪,但与自己自认为同死一般的人交谈,却不是雾魔的行事作风。
他盯视着苻姬,如看待死人般连半字都懒得多说。
因苻姬为海帝身上分出的魂魄,雾魔自然的将其本主的秉性联系到苻姬身上。他本以为自己再如何说,以海帝那般坚毅的性子,从其身上分裂出的苻姬也不可能轻易被击溃意志。
苻姬那般比常人更为脆弱的意志力,倒是在雾魔的意料之外。
团团升起的火焰,在雾魔掌心里燃烧,却也并未有一下灭杀苻姬的意思。
死人不会开口,苻姬在雾魔眼里虽成了死人一般的存在,但雾魔也同是知道有人不会将其视为死去者看待。
他在等,想在等待中碰碰自己的运势,希冀着沈陌黎会在这番威胁中现身。
仅是他的等待,并未等来沈陌黎,反倒是苻姬好似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她骤然起身,双手不顾炙烫的握住火笼上滚滚如岩浆的火柱道:“我知晓魔兽契者在何处,我本主已死,我却想活……”
晶莹如晶石的泪珠,在苻姬说话间悬挂上她清澈的双眸,更将苻姬此时的无助显得淋漓。
在雾魔面前,她的那抹泪是真,却非因面上的无助彷徨,而是为海底不值。
分割出魂魄时,海帝有意抹去神魂天魂里关于前事的部分记忆。但同本同脉下的记忆又怎是刻意即可抹灭?
随着雾魔的点提,苻姬在辩不得真假的沉思中,识海中渐渐浮现出部分被海帝刻意隐藏去的记忆。
此时,苻姬为海帝心伤。
五族人皆要弑杀她,但最后,海帝却仍为五族人,宁愿背弃魔祖,与魔祖同归于尽也不愿五族恶徒受魔祖所害。
那究竟是要有多广阔的胸怀,方能在生死之间抉择这番?
苻姬的一切源于海帝,但她终归不是海帝。她理解不了海帝以德报敌的心善,更不愿接受海帝之死的事实真相。
因心底的伤,使苻姬眸子里的泪光更显真实。
丝丝泪光犹如明珠,勾起原是不耐的雾魔再次戏谑的恶趣味。
对于苻姬前后极其明显的反应变化,雾魔自然不会信其话的真实。因猜得到苻姬话中的水分,使雾魔又生出虐整苻姬的坏心思。
他御火驰飞,在虚影未见中奔及到苻姬面前,一个抬手握住苻姬小巧精致的下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