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们走到一半被应承昭的话绊住了脚跟,皆犹豫不定地看向殷澄练。殷澄练看到应承昭斜眼瞧着自己,而且幽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
殷澄练闷闷地冷哼一声,一个大步窜了过去,当他走过应承昭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定了片刻,难得的一本正经道:“如果让我知道红布之下不是所谓的陨石,我一定会让你应承昭身败名裂!”
应承昭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瞬,唇边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扫了一眼马车上红布之下的轮廓,随即换回一副从容自若的神态干笑着回道:“应某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只不过,陨石乃是神圣之物,我劝殿下,应天而为。”
画十三隐隐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陡然泛起了一抹疑云。殷澄练回头探问地看了一眼画十三,画十三点了点头。殷澄练猛地抽出了身边守卫的刀,一脸凛然地朝着巨轮马车走去,仿佛那不是一块被红布遮盖着的陨石,而是某种被困在笼中有待驯服的生猛野兽。
“哗”地一声,殷澄练揭下了整块巨大的红布,一块在近处瞧巨大参天的铁黑色石头呈现在众人面前,细细看来石头上坑坑洼洼嶙峋不平,给人的感觉肃穆而诡谲,确实不似人间之物。
殷澄练眉端深凝,提着利刀回望了画十三一眼,画十三重重点头,向他投以肯定的目光。
顿时,“哐当”一声,殷澄练举起手里的刀朝着陨石劈了下去。殷澄练愣了愣,紧接着,他又开始猛地劈下去第二刀、第三刀。
声音深钝如山、陨石木然如钟。不论殷澄练在陨石的哪个方向砍下去,得到的结果都没有半点异样。他握刀的手渐渐松了,有些不可置信又有气无力地走回到了画十三身边。
“是实打实的石头。难道,真的只是陨石吗?”殷澄练眉心深深锁着,一时有些空落落的疑惑之感。
画十三扫了一眼应承昭的架势,暗暗垂了垂眸:“走吧。先进宫。”
殷澄练无可奈何地拂袖转身,向祭天的大殿走去。应承昭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下属们重新把红布覆上去,浩浩荡荡地进宫去了。
司天殿,一向是供宫内钦天监占卜星象、祭天拜神的神圣之地。整座大殿呈椭圆形,殿顶上缀以乱琼碎玉来描摹夜空星象,奕奕流光,典雅庄严,殿顶中心是层层堆砌的镂空圆环,可以直接承接天外的月色与星光。与之相对应的是大殿中心的莲花形祭坛,宛如寺庙里菩萨打坐的莲花台,静谧而幽窈。
殷澄练带着画十三前脚步入大殿落座,应承昭就带着陨石随后赶到了:“微臣应承昭,奉吾皇圣命,特地于此除夕良夜,将从天而降的皇天厚礼献予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应承昭叩首之际,满殿权贵亦随之深深叩拜,喜气洋洋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意气风发地仰头朗笑道:“要论最体朕心,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未必抵得上你一个应承昭啊。把陨石抬到祭坛上去,朕亲自揭开红布,与诸卿共赏!”
“糟了。”画十三环顾在幽幽夜色中渐渐亮起的暖熏熏红灯笼,他不禁眉心一紧,“今晚就是除夕夜了。所谓坠落在北郊的‘陨石’,就将在今夜由应承昭运进皇宫中,以供皇上辞旧迎新的祭天之用,是不是?”
殷澄练眉头紧锁但目光茫然,他点了点头:“一个时辰后,我也要入宫一同参加祭天大典了。你说,应承昭会把什么运进宫里?”
画十三眉心一跳,眸色深凝,看了看京墨,想起了平民巷里惨死的老头,他忧心忡忡的神色溢于言表:“很有可能是威力十足的危险之物。殿下,你能否带我一同入宫?不论此事走向如何,或许可以挽回一二也未可知。”
“好。”殷澄练很少见到画十三将担忧和焦灼的神色显露在脸上,他不敢多问,急忙答应着。
倒是京墨,一向对画十三的所有决定皆理解又支持,或者想办法让自己理解和支持,她这一次却有些慌张地第一时间阻拦起来:“十三。你身上的伤,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今晚就不要进宫了吧?即便你入了宫,出了什么事也于事无补,反倒需要麻烦殿下照顾你。”
画十三扭过头来满眼疑惑地打量着京墨的神色,不禁蹙眉道:“京墨,你怎么了吗?”
殷澄练听了京墨最后一句也觉得有些奇怪:“就是啊,京墨。难得听你反驳小白一回。什么叫反倒需要麻烦我照顾小白?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宫了吗?”
京墨警惕地换回了从容冷静的神色,收敛起眸色中的慌张与不安,她目光款款地看着画十三,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解释道:“我…今日是除夕夜,我要去郊外给一个旧人烧烧纸。”
“啊?谁啊?”殷澄练有些吃惊地问道。
京墨煞有介事地望了画十三一眼,她知道他会想到她要去祭拜的人是商陆,而且因此也不会再继续追问。果然,画十三自以为会意,便没再说什么,反倒替京墨拦下了殷澄练:“既然如此,就让我和长灵一同随你入宫吧。今夜,我是非去不可的。”
京墨眉尖深蹙,勉强压抑住眼眸深处的层层忧虑,欲言又止地看着画十三一脸决然的神情。画十三以为京墨是担心他会介意她去给商陆祭拜,临走前安慰道:“我明白,他毕竟是你的师兄,你不必担心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