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天空被压得极低,几乎与远处的海平线融为一体,世界在一瞬间都是灰暗的,不远处人来人往的人群,有哭喊的,尖叫着的,也有不敢承认事实不断否认的,他们统统只围绕着一个人,围绕着一具一具冰冷的尸体。
林喏喏不敢走近,甚至连对方的最后一面都不敢看。
有人在靠近她,似乎嫌她碍事挡了路,林喏喏被人猛地推了一把,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手肘和地面摩擦出触目惊心的鲜血来。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闻到了空气之中十分明显的鱼腥味,和这个世界的嘈杂声混合在一起,刹那间置她于死地。
她只能不断地颤抖着,身体随着呼吸的迅速而上下起伏,快得几乎要承受不住——
“林喏喏!”
有什么东西猛地一下拍上了她的脸,林喏喏瞬间从那种几乎窒息的错觉之中清醒过来。
她双眼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
这是一个逼仄的空间,似乎在车内。
哦,她想起来了。
这是在坞城。
她遇到了泥石流,封路……有个男孩子告诉她说……
林喏喏的双眼蓦地一动,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孩子,声音从喉咙里吐出来时显得格外的沙哑难听:“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刑事案件?什么淹死的?”
“你不知道么。”男孩子道,“就几年以前的文物贩卖团伙杀人事件啊,死了十多个人呢,有十个人已经被找到了,还有一个一直都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什么人……啧,真是可怜。”
他说着摇了摇头,担心的看着林喏喏:“你没事吧?脸色苍白。”
林喏喏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在脑子里不断地否认着自己的想法,可是那想法却如影随形,像是蛆一般往自己的脑子里钻着,瞬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会不会……当初那件事根本就不是一场意外?
林喏喏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了,但她忍不住这样去想,因为辰天儒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他潜水拿到的资格证也是最高级的,因为失手而在海底身亡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但她是不是真的多想了?
“过来。”
林喏喏突然觉得有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紧接着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肩头。
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扑鼻而来,她浑身的紧张瞬间因为这味道而略微的放松了几分。
林喏喏侧过头,看向周近屿。
周近屿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肩头,声音沉稳:“别想太多。”
林喏喏很想说这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但一看车上还有其他人,就将话咽了回去,恢复如常的冷漠态度,“嗯”了一声。
她脑子里纷乱一片,只顾着看着窗外的树木,竟连什么时候抵达目的地的都不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客栈里面了。
司机和男孩早就离开,客厅里有不少的客人,想来都是刚住进来不久的,林喏喏在客厅坐了会儿,周近屿接完电话终于起身:“我得去公主墓那边一趟,要一起吗?”
“不了。”林喏喏摇头,“我想自己冷静一下。”
“也好。”
等到周近屿离开了,林喏喏无端松了口气。
大概是自己一个人,无论怎么胡思乱想,都不会有人打扰。
林喏喏回了自己的房间,先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才把思绪又转回到辰天儒的身上。
辰天儒死亡的消息当时来得猝不及防,莫说是林喏喏了,就算是那些跟他不太熟悉的同事也都不敢置信。
他去过太多的地方,从来没出过事,更何况蘅岛市是他第数次过去了,出事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作为一个潜水资格证拿到最高级的潜水员,辰天儒的死亡原因也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他居然是窒息溺毙身亡。
潜水服漏水,潜水装置出现问题,似乎所有的倒霉事都在一瞬间撞到了他的头上。
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辰天儒是个多谨慎的人,林喏喏比谁都清楚,他谨慎到明明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仍然为了确定会再多看几次。
他下水前不可能不再三确认自己的装置的。
可他为什么会死呢?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林喏喏看到他的最后一眼,他身体已经被泡胀发白,面无人色,双眼紧闭,呼吸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很难相信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里,结束了他的生命。
此后有整整一年的时间,林喏喏都在做心理康复治疗,渴求能够将那一晚的惊惧与害怕忘得一干二净。
可她忘不了。
因为她不想忘记辰天儒。
林喏喏深吸一口气,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今天听那男孩说的话再一次的浮上心头。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直觉作祟,她总觉得奇怪,于是上网搜索了当年的那一段的新闻报道。
因为已经过去了四年,当初的消息实在太难找,林喏喏花费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找到了一个报道的比较完整的新闻。
上面说罪犯对事实供认不讳,并且自首在半年以前曾在蘅岛市杀害十一人,有十人的尸体已经找到,有一人至今未知。
说他们团伙的头子至今潜逃。
林喏喏继续往下翻看,想查看那十人的信息,自然对死者进行了保密处理,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可当林喏喏翻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