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儿追着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骑马绝尘而去的自家小姐的背影,还有一脸懵的门丁。
并儿叹了口气,看着左边被毁坏的石狮,道:“给我备一匹马。”停了停,继续道:“让人把这儿收拾了。”
好在国师府大门避开了闹市,所以路人不多,应该没人瞧见国师府新夫人穿着嫁衣一出门就怒气冲冲砸了石狮子。
……
……
马上的洛葵,紧紧攥着缰绳,回想着他去家中提亲时,爹爹看到他的神情……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才觉着,爹爹定是瞒着什么。
国师府在皇城的东面,御史府却在西面,想要到御史府,必须穿过整座城池。
待洛葵驾马赶到御史府,府门早就紧闭了起来。
洛葵顾不上其他,抬手便“砰砰砰”的敲打着大门。
“何人喧哗?”
“是我。”
守门的护卫,心头一怔,喃喃自语,“怎么听着像小姐的声音……小姐不是刚出嫁么……”
“快开门!”洛葵再次出声,自家大门又不好踹,急得她直跺脚。
……
……
整个御史府打破了先前的宁静,变得喧闹起来。
御史大人洛岩和他的夫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好,匆忙间披了外衫就出了卧房。
“都嫁做人妇了,怎么还不知规矩,这大半夜的……”洛岩板着脸,本想教训自家这闺女一台,瞧见她满脸焦急的模样,声音又软了下来,“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你跟爹说,爹……”
“爹!”洛葵打断老父亲的话,“他,他失踪了!”
“谁失踪了?”
“……”洛葵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了张嘴,惊觉不对。
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他曾经跟自己说过的,他的名字。
明明那个名字早就刻在了心里,可一张嘴,那几个字怎么也出不了口。
这种无力的感觉,压垮了洛葵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一直忍着的眼泪,此刻终于蜂拥而出。
名字想不起来,怎么会想不起来!
“洛儿,说话啊!”洛葵的娘也跟着着急了起来,扶着自家女儿,那触手的质感,才发现,她连喜服都还穿在身上……
“我……我夫君……”
“什么?”洛岩晃了晃身子,亏得自家夫人安慰闺女之余,腾出手拉了自己一把,才不至于栽倒下去。
洛葵抬手,擦了一把眼泪,“爹,你肯定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肯定知道!”
洛岩眉头都快拧成结了,半晌才道:“为父不知……”
“我不信,”洛葵拉着爹爹的衣袖,哭道:“爹爹,你就告诉我他去了哪儿,我自己去找好不好?”
“洛儿啊,为何会认为你爹知道国师的下落呢?”洛葵的娘亲,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女儿,抬手理了理她因骑马而散乱的发髻,“先前御史府与国师并无交集,能变成亲家,都是因为你嫁入了国师府啊。”
洛葵皱眉,握住娘亲的手,看向爹爹,“爹娘,我……”一时间,洛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有太多疑问,随着他的消失,都涌了出来。就连以前觉得没有问题稀松平常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也全是疑惑与不解。
“爹爹,那日他到家中提亲,聘书上写的是什么名字?”
“国师啊,闺女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爹,我是说他的名字。”
“国师一直都叫国师啊闺女。”
听了爹爹的话,洛葵简直像被五雷轰顶了一般,心中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大喊:不对!不对不对!他的名字不叫国师!国师只是他的职位!可他……可他叫什么名字?
“闺女?闺女?”
“洛儿?”
……
洛葵神思恍惚,脑子里一团乱麻。内心深处的惶恐,如同呼啸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那看不见,抓不着,慢慢的在消失的,究竟是什么?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洛葵抓住爹爹的手腕,“爹,皇上,皇上肯定知道的,你能不能带我入宫,我现在……”
“胡闹!”洛岩生气呵道,“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看着自家闺女瞬间暗淡的眸光,洛岩怒气慢慢萎了下来。
“为父明日早朝后,问一问陛下……”
……
……
洛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未出嫁时的闺房里,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床边走神了多久。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燃着的油灯灯芯,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嚓”声。
所有的一切,都从一觉醒来后,变得那么奇怪且诡异。
“他叫……他叫……他的眼睛很漂亮,鼻子很漂亮,嘴巴很漂亮……”说着说着,洛葵哽咽了起来,明明上一刻只是想不起他的名字,可是为什么,现在居然连他的脸都快想不起来了……
洛葵揪着心口处的衣服,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疼到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洛葵身子一软,滑落在床下,哭噎着,“他的眼睛很漂亮……他的睫毛很长……眸子很清澈……他的……”洛葵再也说不下去,脑海中模糊的那张人脸,让她绝望至极。
“对了!”洛葵猛然站起身,冲到书案前,抓起搁在砚台上的毛笔,写下“国师”两个字。
她怕,再过一阵,连“国师”她都忘记了。
洛葵不愿放弃,依旧想要画出他的样子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坚定的内心,瞬间分崩离析。就连悬在半空中的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