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诀隔着长街,看向楚冉蘅。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看过他。
他永远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而她不过无名小卒,混在人群中,仰望着众人仰望的那颗星辰。
关无忘放下弓箭,看向宫长诀,却见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楼台上。
关无忘挑唇笑了,上前几步,道,
“宫小姐这是在看什么?”
宫长诀忽惊醒,忙转身道,
“看街上的花灯。”
关无忘挑衅地笑笑,道,
“口是心非。”
宫长诀平复着心,扶着窗框的手用力几分,她淡淡道,
“我不过顺灯火而看去,与旁人何干?”
关无忘悠悠道,
“不过就是看男人。”
“要是想看的话,我把你带过去,让你把高不可攀,光风霁月的楚世子看个清楚。”
话音未落,宫长诀反驳道,
“我没有!”
关无忘微微歪了歪头,笑道,
“宫长诀,原以为你只会威胁人,如今看来,还会骗人。”
宫长诀冷声道,
“关大人,请你慎言。”
宫长诀抬步欲走。
关无忘忽然转换态度道,
“宫小姐,是关某失言了。”
他语气从容不迫。
宫长诀紧紧攥住衣衫的手微松,转而道,
“关大人,钱字何解?”
关无忘手撑着头,眸光流转,
“一个金字旁,一个戋从二戈,大动干戈的戈。”
“若要钱财,必定大动干戈。”
宫长诀道,
“利字何解。”
关无忘知她刻意掩盖些什么,也不戳穿,悠悠道,
“禾苗的禾,还有一把刀,要是从自己的田地里用刀割禾,自然不算是利,要从别人的田地里割禾,那才是利。用刀夺利,亦是大动干戈。”
宫长诀道,
“大人既然满心要从别人手中得利,要大动干戈得利,自然要全心全意,不该将心思花在别的地方。”
宫长诀看向楼下,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否则,干戈必伤人。”
关无忘闻言,眸色微变,他以为她只是转移话题,却没想到,她是要提醒他,勿伤百姓。
宫长诀转身,将手中的面纱戴上,离开了茶楼。
茶楼外,梳妗拿着一盏花灯,笑着看宫长诀,
“小姐,奴婢刚刚在街上走着,忽然有一个小郎君送了我这花灯,你看,好看吗?”
宫长诀看向她手中的花灯,上面绘着月和嫦娥。
宫长诀笑道,
“好看。”
“是小郎君送的?”
梳妗面色微红。
宫长诀道,
“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你的奴籍,我前些日子已去官府撤了,你若嫁人,我必许千金,让你以我干妹妹的身份出嫁。”
自回来后,宫长诀便去撤了梳妗的奴籍,前世,她眼睁睁看着梳妗死在自己面前,这一世,她只愿梳妗平安幸福。
梳妗眼圈红了,
“小姐。”
宫长诀摸摸她的头,
“若是喜欢他,便去吧,这街上都是人,我出不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你直接回府里就是,不必寻我。”
宫长诀看向在街上徘徊似在寻人的一个男子,虽是布衣,却身姿挺拔,不卑不亢。
“你看,是不是那个。”
梳妗顺着宫长诀的目光看过去,面颊微红。
宫长诀笑道,
“快去吧,说不定人家已寻得急了。”
宫长诀笑着推了梳妗一把,
“快去吧,再不去,我就生气了。”
梳妗擦擦眼泪,
“那奴婢去了。”
宫长诀道,
“快去吧。”
宫长诀看着梳妗离开的背影。
转回眸,身边正是一个卖孔明灯的小摊。
小贩见她转身,忙道,
“姑娘,买盏孔明灯吧,只要十文钱,还可以许愿呢。”
宫长诀抬头看向天上稀稀疏疏冉冉而起的孔明灯,孔明灯上面都写了字。
宫长诀掏出银子,
“给我一盏吧。”
小贩喜笑颜开,忙递给宫长诀一盏灯。
“姑娘,你可是我今日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往后必定能觅得好夫婿,有似锦前程。”
宫长诀笑,
“我戴着面纱,你怎么知道我长得好不好看。”
小贩笑道,
“看您这双眼睛便知道了。这长安城里有多少个姑娘能有这般好看的眼睛。”
宫长诀笑,也不戳穿小贩的谄媚之辞。
“你可有笔墨。”
小贩道,
“有,自然是有的。”
小贩将笔墨拿出,宫长诀欲写,笔尖只离纸面毫寸之间,她却停住笔。
宫长诀看着灯,将笔放下。
小贩道,
“姑娘怎么又不写了?”
宫长诀笑,
“所求太多,怕写了惹天公不美,到底只是作个期盼,我自己心里知道便是。”
小贩笑道,
“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天公知道,定会赐福于姑娘。”
宫长诀点了孔明灯,她捏住孔明灯的下端,人声鼎沸都似忽然低下声去。
她徐徐放开孔明灯,缓缓闭上眼,双手合十。
重生一世,已是上天恩赐,却求上天容她贪心几分。
一愿双亲如梁上燕,朝朝岁岁得相见。
二愿宫氏平安得存,哪怕从此不复辉煌,只要平安,万事亦可。
三愿,三愿是奢求。
宫长诀的心忽然跳得快了几分。
三愿,待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