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小溪,金色的田圃,清圆的鸡鸣,构成了小村庄诗意的轮廊,令人向往乡里把酒话桑麻的平庸,唯一不足的是,这村庄稍有些窭困,远处浓烟升起,却不是人家的袅袅炊烟,两人赶紧去瞧,看见杜正明正大肆从村里搜捕出僵尸,不顾村民反对,堆起柴薪,将他们放火烧掉,火苗吞噬了最后一点尘埃,真是完完全全的挫骨扬灰。
原来死丘附近阴气很重,因此凡下葬之人,只要葬在背阳少光,植物茂密的地方,多数都变成了僵尸,这些僵尸还留有生前的残识,于是沿着血脉的脐带,又回到了家,家人刚开始很害怕,但渐渐发现他们并无恶意,便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于是,这村就出现了人尸同住的罕见现象,局里让杜正明调查村里的僵尸事件,他的做法就是不问青红皂白,一律处死,燃烧的僵尸,忘不掉的是埝埂上奔跑的天真微笑,那是乡愁。
听着村民哭声久久不绝,最后变成低微的幽咽,姜行月看不下去了,让显妤躲在草丛里,自己出去制止:“都停手。”见他自投罗网,杜正明冷笑道:“姜局果然和僵尸关系不浅。”将枪口对准他:“解释一下吧。”显妤看到他陷入危险,从林中蹿出,纵跳如飞,咬在杜正明手臂上,他只觉手臂剧痛,有黑色的牙印,愤怒的扣动了扳机,子弹飞旋,贯穿了显妤的身体,姜行月甩出石头,打掉了他的枪,拉着她跃入林中,几下兔起鹘落,没了踪影。
回到死丘,显妤回想今天的事,大呼不好:“坏了,他要变僵尸了!”村舍里,杜正明尸毒发作,痛不欲生,印堂变得乌黑,嘴里长出尖牙,床上垫了一层糯米,谷物属正阳,日出穗生,日夕穗落,本可驱除尸毒,但村民痛恨他的行径,便用变质的糟糠渗杂,如此更为加剧毒素入侵。
他住的地方只是四面斑驳土墙,墙体也裂开缝隙,透出野草,处境甚是凄凉,负责照顾起居的警察苏可岚战战兢兢的走进来,端了碗草药,手抖的厉害:“杜局,这药,我,我先放桌上了。”杜正明突然从床上暴起,双手平举:“我变成僵尸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全都要陪葬!”他不住泽吻磨牙,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准备。
“你,你别过来!”苏可岚蹲在墙边,抱头痛哭:“我和你无怨无仇,放过我吧。”杜正明尸性大发,眼里散发出黑色的幽光,涎水从嘴里流出,一点点走近她,好像要让猎物垂死挣扎后再死,充分享受杀戮的乐趣,他正想张开血盆大口,却被成群蝴蝶包围,这蝴蝶翩翾粉翅,将毒粉扑簌到他身上,像五颜六色的纸片,随风飘来,杜正明感觉沾上毒粉,奇痒难当,用手去挠,抓下一片片皮肉,深及见骨。
他气的在空中乱抓,状若疯虎,在蝴蝶堆的间隙中,看到姜行月正在指挥,眼里还透着紫光,不禁怒喝道:“我早就知道,你也是僵尸!”苏可岚惊得合不拢嘴,她本以为今天变故够多了,但这真相,更是个晴天霹雳,抹去了姜局长以前的伟岸形象,因为在她看来,僵尸是丑恶的。
杜正明心胸狭隘,看到他和常人无异,自己却丑不堪言,妒忌心顿起,伸长尖锐的指甲,向他戳去,姜行月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外一扯,铜枝铁干的僵尸臂便齐齐卸掉,只剩下空荡荡的袖口,然后他五指箕张,抓向杜正明的天灵盖,就像穿透腐土,霎时脑浆迸溅,苏可岚捂住脸,不敢看这血腥的场景。
救下了苏可岚,为防走漏消息,姜行月便带她先到死丘安顿,等风声过了,再放她下山,初到死丘,苏可岚担惊受怕,把自己锁到柴房里,茶饭不思,后来和众僵尸混得熟了,倒愈发的口无遮拦,没大没小:“姜局长好福气,红颜知己遍天下,庄梦离一代名伶,显妤皇亲贵胄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裤下,听说还有个日本女人,叫风信子,也对姜局长情有独钟。”
听到这话,显妤垂下脸,含羞带笑,像三月的阳春花,姜行月面红耳赤:“别胡说八道了,毁我清誉。”他捂住耳朵,紧闭视听,苏可岚调侃道:“哟,姜局长有什么清誉,包庇凶手,暗通僵尸,杀害同僚,恶名倒是不少。”俗话说日久见人心,过得久了,她才暴露出长舌妇的本性,让姜行月好不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