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惨绝人寰的还在后面,秦广王命手下大釜滚油,押上另一名罪犯,质问其罪行,那犯人手脚发软,缅颜求饶:“我生前以舞文弄墨为生,心想写出合法书籍销路有限,便专门写邪淫之作,从此暗中写作印卖,得利甚多,可是大人。”他语气哽咽,连连叩首:“小的与妻失和离婚,暮年又得半身不遂之病,膝下子女尽散,已遭报应,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秦广王的心是铁长的,丝毫不为所动:“汝生为读书人,本该继往圣之绝学,为后世开太平,却传播污秽思想,毒害青少年,如此罪恶滔天,还敢在此绕舌!来啊,将其丢入油锅烹炸!”那罪犯吓得几近晕厥,被放进沸腾的油锅里,鬼卒忙着加油,添火,这还不算完,鬼卒还将冷水冲洒在滚油中,一时油花四溅,喷得罪魂体无完肤,本已赤身之体,遍浮水泡,情景堪怜,连鬼卒都起了恻隐之心。
紧接着惨剧还在上演,杀人害命的罪犯被处以车崩刑,用两轮凹凸不平,似钢刀尖锐的车子,来回碾压罪犯,直到压成肉酱,又有不修口德的女人,被牛头马面修剪舌头,使其不能言语,另有哄抬房价的商人,入抽肠小地狱,肚破肠流,被野狗分食,痛苦难以形容,姜行月看不下去了,恳请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还请秦广王高抬贵手。”
秦广王知他心善,不是为恶之徒,便降低了语气:“这些犯人生前做了恶事,便要死后偿还,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正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的体现,岂容更改?今天的见闻你要记住了,日后要考。”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凡间做的任何事,都有阎王记录,并在人死后进行赏罚,善者升天堂,恶者下地狱,早就冥冥中注定好了,岂是外力能改变的,姜行月不敢有违,点头应允。
晚上,姜行月和苏可岚相约逛鬼市,走在街道上,幽幽灯笼高挂红楼,有舞龙灯的,有变戏法的,还有走高翘的,热闹的不得了,鬼魂在街边摆着摊位,沙哑的吆喝,售卖小物件,各式各样的商品鳞次栉比,充满了烟火的味道,苏可岚闻着醉人酒香,心想:“原来阴间也没想象中得可怕,除了骇人的酷刑,吃穿用度和人间差别不大。”
街边的尽头是飞檐画角的酒楼,翠帘高悬户牖,十分气派,姜行月拉着苏可岚进门,小二飘在半空中,阴森森的问:“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他咧开大嘴,阴惨惨的笑了起来,姜行月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苏可岚查看悬挂的木牌:“上两碗mí_hún汤吧。”
小二幽幽的飘了出去,过了大约半炷香,两大碗泛着金黄色的光泽的安魂汤呈了上来,瞬间汤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屋子,他们交袖碰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感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能恍惚看到插满飞旐的溟漠乡,好像灵魂都被这碗汤温暖了,不愧其安魂汤之名。
苏可岚揉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相传安魂汤能养心抚神,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姜行月枯坐着,头深深的扎进去,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喝这玩意可安不了魂,现在我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比死了还难受。”
苏可岚露出一丝甘之如饴的微笑,虽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给你讲个故事吧,二战时有一对刚结婚的夫妻,一起到非洲沙漠驻防,这个地方天气酷热,狂风肆虐,四周的土著人又敌视他们,妻子非常懊恼,有一段时间丈夫参加部队演习,好几个月没有回家,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寂寞难耐,她给她母亲回信,诉说心中的苦闷。”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讲道:“母亲回信,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有两名囚犯从狱中眺望窗外,一个看到的是泥巴,一个看到的是星星,年轻的军官妻子决定试试,她主动与周围的土著人说话,并送饼干给他们吃,土著人渐渐也敞开心扉,都主动和她说话,个个喜笑颜开,短短几天,妻子发现自己变得快乐了,她开始迷上土著文化,从一个深宅怨妇蜕变成了文化学者,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每个人都有扇心灵之窗,透过它往外看,世界是否美丽,取决于自己。”
苏可岚的眼中柔情似水,却充满坚毅勇敢,有种琉璃般的破碎之美,她牵起姜行月的手:“只要活着,我们就有希望。”姜行月羞愧方才的软弱,肖申克的救赎里有句话:纵然身处沟渠,也要仰望星空,如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他亦果决的点了点头,相信黎明终会到来。
喝足了自然要吃饱,他们又去享用火锅,案辄有一石釜,沃汤其上,和人间不同,冥界的火锅像一副流觞曲水的风景,有小竹签和泥土放在锅沿,做茂林修竹和群山万壑状,汤面像晏温的绿水,在上面均匀的撒入时令花瓣,让锅底既添了芳香,又有乱絮飞霙的意境,虽有些流水逐落花的败兴,也无大碍,姜行月和苏可岚涮着肉片,吃的是有滋有味,苏可岚想手机拍照发朋友圈,才发现冥界没有网络,姜行月搂抱着她,苦中作乐:“就当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吧。”
酒足饭饱后,他们又赏皮影戏的表演,说起这皮影戏,来头要追溯到汉代,汉武帝爱妃李夫人染疾而去,武帝思念心切,术士用锦帛做成李夫人样子,在白色帐幔前表演,武帝龙颜大悦,这故事经汉书记载,流传后世,精致的木偶在小贩的手下,摆出各种姿势,武戏人喊马嘶,金戈齐鸣,对打的激烈异常,文戏弦索委婉,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