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落兮所站的小巷和路口有一个三角弧度,光线虽然已经不影响她视觉,但终归没有大道上的灯亮。
从她的角度看去,那男人逆光而来,一手插兜,一手自然垂落,步伐慢条斯理,带着三分散漫,周身矜傲的气质非但没有因夜色削弱半分,反而愈发衬得他清冷不凡。
刑落兮一眼认出他是那位傅先生,不由得一愣。
白天才刚两清,晚上就又碰上。
这是……什么猿粪?
被老爷子无情扫地出门的傅彦丞同样认出了她,如炬的目光浅浅一眯。
他方才路过听到动静,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凑凑热闹。
原本还在想,是怎样彪悍的女生,才能在年三十的晚上一个人跑出来抓贼。
没想到……
居然是她!
小爷本爷……
就这丫头片子的身量,别说彪悍了,这寒冬的冷风稍稍大些,他都觉得能把她囫囵个吹起来飘走。
这也是为什么在云臻时听到她脱口而出动手二字,他会不屑一顾。
可现在看来……
还真是个能动手的丫头!
瞧瞧,那小贼一脸狼狈,都喘得跟狗一样了,她却跟小白杨似的若无其事地站着,吐气纳息平缓如常,可见两人的身手相差多大。
不过……
就像在云臻时,不相信她会动手一样,哪怕他亲耳所闻,此刻就站在现场,也还是无法相信她能把一个七尺壮汉打成这副鬼样子。
这不是人不可貌相的问题。
这压根就不科学!
明明刚与人拳脚相向,甚至可能发生过激烈打斗,可她身上不见半点戾气,盈盈的小脸映着皎洁的月色比月光还无暇,浑身上下还是那种山水空濛新雨后的气质,干净,恬静,纯粹,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傅彦丞和刑落兮不约而同地愣神,这就给了小贼可趁之机。
“不准动!”小贼大喝一声。
傅彦丞闻声垂眸,就见自己脖子上多了一把刀。
这时,刑落兮也从诧异中回过神,见小贼已经挟持了人,眸色顿时一沉,“把刀放下!”
“臭丫头,你别过来!”小贼面色狰狞地吼着,手里的刀还往那欣长的脖颈蹭了蹭,“不然,老子可不知道会对这个倒霉蛋做什么!”
这句威胁成功让刑落兮停下脚步,“我不过去,你冷静一点,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呸!老子今晚才他妈的无辜!不过好在老天开眼,让老子逮到这么一个有钱的倒霉蛋,哈哈!”
小贼见刑落兮不动,脸上狰狞的笑愈发放肆,一手抓着“倒霉蛋”就要撤,可扯了两下,那“倒霉蛋”却跟千斤巨石似的岿然不动,小贼恼了,“你个倒霉蛋倒是给老子动……”
后面的话是被眼前这道带着强大威慑的目光硬生生堵回去的。
傅彦丞看过去,凌厉的压迫感随着冰冷的视线倾泻而出,眼看着小贼脸色僵硬泛白,薄削的唇冷冷一挑,“你……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