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大喜,他连忙从湖里爬了上来,也不顾身上的水,立马跪下,准备行大礼。谁知那先生看都不看一眼,一摆手,说道:“起来起来,别整这些没用的。”
沈河一愣,暗自笑道,这先生果然有趣。于是他连忙起身,坐在了先生的对面,拿起刚刚沈山用过的筷子与陶明潜一同吃了起来。
陶明潜边吃边说:“在我教过的弟子里,你算是比较有悟性的。不过你也别得意,这也并不代表你就能得到我的真传。”
沈河听了后,在心里默默嘀咕,真传?没听说过啊,该不会是来编着骗我的吧。不过他也没敢真的表露出来,而是说道:“弟子会努力的。”
陶明潜听了,噗嗤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过了一会儿,陶明潜似乎吃饱了,他倚靠在凳子上,双臂张开,模样极为享受。“小家伙,你这湖里,有鱼吗?”陶明潜突然问道。
“鱼?有啊,锦鲤多的是。”沈河答道。他心里奇怪,这南北两侧湖里,不都是鱼吗?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些,你这鱼一生下来便待在这屁大点儿的湖里,终日想的都是如何讨人的欢心换点吃的,再不就是和周围的鱼争宠。这湖中之鱼便如井底之蛙,一生都没见过大江大河的汹涌,不知山石之体量,算不得真正的鱼。”
“我要的鱼,凶猛之无比,尖牙敢撕王侯肚,硬刺能穿万户喉,你这湖里,有吗?”陶明潜的语气突然加重,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眼里射出的冷芒让人在这依然有些闷热的初秋不寒而栗。
沈河呆住了,没想到这懒懒散散、不修边幅的陶明潜,竟也有如此正经的一面。
“有。”沈河郑重回答道,“不仅如此,它还敢飞上天去做那云中龙,也肯入地三尺做那泥中蚓,无爪牙之力,筋骨之强,也可上食埃土,下饮黄泉。”
陶明潜目光凌厉地盯着沈河,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继续喝起酒来。
“你想出去看看吗?走出这沈府,去看一看天地万物,赏一赏光华日月?”陶明潜突然说道。
走出沈府么?沈河心里思索着,如果自己一辈子窝在沈府,眼里只有这沈府的天,脚下只有这沈城的地,那自己这一生又有何意义?又何谈抱负!天地才应该是我的舞台!
他朝着陶明潜看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陶明潜大笑起来,目露精光,大声说道:“好!有气魄,今日我便带你去走一遭!”
说着,他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沈河的肩上,而后浑身上下泄出深深的紫色光芒,将二人包裹起来。这陶明潜竟然是孟紫战气!
沈河心中一惊,连那么无敌的沈山也只是半孟紫战气,眼前这披头散发之人竟是孟紫战气!难道现在高手都那么不值钱了?沈河还来不及细想,便觉脚下生风,身体不由自主地漂浮了起来,慢慢地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不知不觉间已升到半空中。
看着脚下如拳头般大小的沈府,沈河心里一凛,这是他头一次飞到这么高,也是他头一次俯瞰大地。这么一看,便真的觉得,沈府的天地太狭小了,甚至这沈城,这大梁王朝也不过如此。突然有一种豪迈的感觉在沈河心中油然而生,他想大声叫喊,想让这天地留下他的痕迹!
陶明潜看着这种状态的沈河,眼中赞许之意越来越浓重,可是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抓紧沈河,开始在这大梁的上空盘旋。
脚下一座又一座的如馒头般大小的山在云中游过,那长长的河流看起来也不过食指粗细,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的人群,在拥挤地慢慢移动着,田间橙黄的一片又一片,有着丰收的味道。广袤无垠的草原,风吹拂过,现出了埋着头的牛羊,而在有棵树的树顶,一只怀中似乎有着什么的小松鼠正在抬头张望蓝天,日月之下高高的树木,是大地对天空的渴望。
沈河被这景色完全吸引了,原来这世间万物如此生动,这日月之下是如此多娇,自己以前在沈府,甚至在沈城经历的与这完全不一样,这是灵魂的升华,是来自境界的吸引,是内心深处最纯粹也是最高尚的欢畅。这在小小的沈河心里埋下了种子,他的眼界在四岁时便无比开阔,这种体会是常人难有的。果然沈山为他找的先生对沈河的意义非凡,这不仅仅是知识上的传授,更是人生境界的提升。沈河殊不知,这次非凡的体验让他心中的某些东西悄然发生了变化,似乎那魔鬼般的修炼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了,没有天赋的他也一样是这天地所生,终归回归天地……
许久,日头渐渐落下,天空中拉起了黑色的幕布,圆月出现,一颗又一颗星星探出头来。这是沈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它们。“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沈河默默念叨,现在的他似乎对这句诗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似乎在以自己不能控制的速度失去意识,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地想保持清醒,可是却还是浑身愈加无力,他最后看到的一丝光亮里,有着一位邋遢的素衣之人,浑身散发着光芒,宛若九天谪仙……
……
第二天一早,沈河醒来,他猛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沈河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他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他连忙起身,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大字:
“人